京都城郊外有一座莲云山。</P>

传闻中，上头的莲云寺隐入云雾之中，香火不断极其灵验。</P>

李清瑶褪了衣裙，换了件素色的窄口袍子，递了牌子便出了宫。</P>

只是在去城郊之前，李清瑶先踏进了萧府宅子。</P>

萧瑾寒一身玄衣站在廊下，手中拿着一件白色狐裘。</P>

见李清瑶身上斗篷系的紧实，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旁边的晴山，“替你们公主好些收着。”</P>

“是，世子。”</P>

晴山规规矩矩地接过东西，动作仔细。</P>

要说贵重，狐裘确实是要费些银子，但到底也是大堰贵族能买得下的东西。</P>

但眼前这件，通体雪白不掺杂质，只一眼就能瞧出它的不菲。</P>

“出门前可用了午膳？”</P>

“用不下。”</P>

李清瑶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仰头瞧着他：“是她吗？”</P>

顿了顿，小小的声音带着些微颤，又接着传来：“她是不是......有些不好？”</P>

这一瞬萧瑾寒只觉得，李清瑶那双眸子里的希冀和小心翼翼，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P>

萧瑾寒第一次这般难以开口，只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让面前这个小姑娘红了眼。</P>

可他又不能不点头。</P>

若不是察觉到今日可能会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他怎么都不会让李清瑶瞧见那位王昭仪如今的模样。</P>

“外头风大，你先同我进去。”</P>

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克制，萧瑾寒费了极大的力，才将想伸手圈住她的冲动忍下。</P>

此刻所有的安抚都不值一提。</P>

屋内药味厚重，熏得人鼻子有些难受，但闻久了，却也能发现有一丝极淡的清香，夹杂在药味之中。</P>

王家人在厢房落座，将位置让了出来，李清瑶顺着丫鬟的指引走了进去，绕过屏风，瞧见了床榻上那尚未清醒过来的女子。</P>

瘦骨嶙峋，眉眼凹陷，一张比巴掌还小的脸，突显的只有轮廓，瞧不见多少血肉，惨白的唇紧闭着，上头全是龟裂的口子。</P>

而原本该是乌黑浓密的长发，也已经是枯黄一片。</P>

李清瑶连呼吸都停了下来。</P>

她就这么站在床榻旁，看着上头的女子，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有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P>

胸口传来阵阵疼痛，明明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可李清瑶却感觉到了比前世那场酷刑还要痛上千倍。</P>

许久，她才轻轻挪了挪步子，朝着睡着的人移近了一些，随后跪坐在床榻边，双手小心地搭着。</P>

睡着的人突然眉头紧皱，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P>

李清瑶慌了神，一把擦干眼泪，想去握住她的手，可看着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枯瘦手腕，动作又只得僵在半路。</P>

直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P>

王锦婳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P>

梦里她同弟弟妹妹嬉戏打闹，旁边仓卜和岭江几个侍从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一陌生男子误入，一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她也曾沦陷在男子信誓旦旦的话语里，那里面描述了一切她向往的日子。</P>

可后来她的侍从死了，死在了男子的剑下。</P>

不止是她，就连整个王家，也不敢轻易反抗，那一刻王锦婳知道，她再也回不了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