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仓卜,她被带到了尔虞我诈的深宫,被帝王以独宠之名圈禁。</P>
直到,她有了身孕。</P>
这一生太漫长了,漫长到她在那不见天日的昏暗地牢里,麻木的熬过了无数日夜。</P>
可这一生也太短暂。</P>
短暂到她连女儿都没能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失去了光明。</P>
许久后,她哑着嗓子,唇瓣费力地动了动:“可以劳烦姑娘,帮我倒杯水吗?”</P>
李清瑶用手捂住嘴,看着她那双失了神的眼,拼命压下喉间溢出的啜泣。</P>
起身将水杯端来,可李清瑶却不知该如何喂给面前的人喝。</P>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愣神,王锦婳笑了笑,极其缓慢地开口道:“我坐起来有些吃力,姑娘扶我一把就好。”</P>
李清瑶看着被扶起来的人小口地喝着水,一点点的不敢多饮,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心也跟着碎成了一块又一块。</P>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她匆匆退出了屋子。</P>
只怕多待一刻,就会被发现端倪。</P>
后院里有一片树影,李清瑶跌跌撞撞跑到那侧,扶着树干蹲下,这才敢发出动静。</P>
“公主!”</P>
见着李清瑶边吐边哭,从未有过的失态,两个丫鬟亦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端来温水,却被萧瑾寒接了过去。</P>
可即便知晓其二人有了婚约,晴山也有些犹豫,是否该让世子瞧见公主这副模样。</P>
最后还是萝兰扯了扯,将人拉了下去。</P>
她刚刚在公主脸上看到的神情,就好像当年弟弟被抬回家时,家中娘亲的绝望之色。</P>
空洞,慌乱,犹如天塌般不知所措。</P>
“可是公主她......”</P>
“晴山姐姐你瞧,公主该是想哭一场才是。”</P>
后院里,萧瑾寒喂她喝了些水,又耐心地一点点拭去她的眼泪,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她不停地哭,他就不厌其烦地擦。</P>
许久后,他才哑着嗓音开了口,语气温柔:“没有和她说话?”</P>
李清瑶哽咽着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怕她难过。”</P>
“她的身子可能撑不了太久。”</P>
萧瑾寒顾不上礼数,将人圈进怀里,带着犹豫说道。</P>
“怎么会......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明明都熬到了现在......”</P>
“许是一口气提了这么久,这一松懈,她便累了。”</P>
李清瑶没了声音,只默默地滴着泪,好像要连着将两辈子的眼泪都哭干净。</P>
眼前衣袍上的玄色花纹一次次在模糊和清晰中打转,不知过了多久,李清瑶终于停了下来。</P>
她擦了擦自己的脸,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面前人。</P>
萧瑾寒眼尾亦是染上了点点红意,似有隐忍蛰伏在眸底,怕她再哭,垂眸看着她,等着她开口。</P>
“我要进去陪她了,这不会是最后一面。”</P>
“好。”</P>
没有反驳,也没有试图证明王锦婳此刻身子的状况,萧瑾寒只是对着面前的姑娘点了点头。</P>
她说不会是最后一面,那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