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姐出生前,老夫人他们来的时候新置办的那口大锅啊,那口锅实在大,老夫人他们回村之后您就让我们收起来了,之前一直好好的在库房放着,没想到它突然不见了啊!”</P>
苗贞耘还没有从大锅被盗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就见另一个婆子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P>
“还有什么东西不见了?”</P>
“夫人,锅刷也不见了好多个。”</P>
“锅刷?”</P>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锅刷是一种用来洗刷锅具内的油污、残余物的刷子,之前老太爷他们来的时候做了不少留着,厨房里一时半会的也用不完那么多,没想到这一下就都不见了。”</P>
这时,又有一个婆子跑了过来,她着急的开口:“夫人,之前闲置在院里的两口大缸子也不见了。”</P>
目前发现的已经丢失的几件东西都是异常笨重且不是那么值钱的,而且全都是厨房里用得上的,苗贞耘都被搞迷糊了,这贼人是专门盯着厨房里的物件偷的吗?</P>
目的性这么强吗?</P>
他家厨房刚建好?</P>
就等着偷去的厨具进场?</P>
苗贞耘怀疑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可一番检查下来,她发现家里丢失的东西真就那几样,小闺女随意丢在桌上的首饰没人拿,小儿子房里昂贵的砚台没人偷,独独院里闲置的大缸子、库里落灰的大铁锅、厨房里随意放着的小锅刷不见了。</P>
对于这个结果,苗贞耘表示她看不懂,她真的看不懂。</P>
这就好比是有个采花大盗进了青楼,可他既不去偷花魁,也不去偷老鸨,反而悄不溜的把龟公床角的夜壶偷走了?</P>
虽然想不明白那贼人怎么想的,但苗贞耘还是让婆子将家里失窃的东西如数报给了京兆伊的官员,那负责登记失窃物品的官员看见青家的婆子报上来的东西之后,面上的表情异常的精彩。</P>
然而,当他看见巷子里其他人家陆陆续续报上来的失窃物品后,那京兆伊的官员已经变得波澜不惊。</P>
原来这个世界这么颠啊。</P>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在这平凡而普通的一天,这个年轻的京兆伊官员完成了一场对世界的重新认知。</P>
夜幕慢慢笼罩这条巷子的时候,年轻的京兆伊官员手捧写得满满当当的登记簿,和他的两个同僚一起出了巷子。</P>
巷口,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伸手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肩膀,他身穿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衣袍,袖口已经有些磨破了,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里闪烁着疲惫的光芒。</P>
捶完肩膀后,他看了看旁边的年轻官员,开口问道:“小屈,来登记的失窃物品多不多?”</P>
叫小屈的年轻官员手里拿着一本登记簿,他听到老张的问话,连忙回答道:“还挺多的,巷子里几乎每一家都来登记了。”</P>
“每一家都来登记了?看来这次的贼人胃口不小啊。”</P>
小屈一点不带犹豫的点头附和:“这次的贼人胃口是不小,而且他吃的很杂。”</P>
“怎么说?”</P>
“大家过来登记的失窃物品里,除了常见的金银首饰和值钱的物件,还有很多超乎想象的东西。”</P>
“超乎想象的东西?”</P>
“是啊,常见的有什么锅碗瓢盆、门板桌椅,有猫脖子上挂的小铃铛、狗吃饭的饭盆,还有种在院子里被割了一半的韭菜,吃了一半的点心,连根带土被挖走的山茶花,被偷了笔尖的毛笔,没洗的袜子,豁口的菜刀,老母鸡刚下的一颗蛋,哦,对了,还有一个刚放出来自己还没闻到就被人吸走了的屁。”</P>
听到这话,那年长的男子和一旁的同僚瞪大了双眼,他们异口同声问道:“小屈,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P>
小屈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缓缓开口道:“你们觉得我开得出这样的玩笑?”</P>
旁边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你确实开不出这样的玩笑,你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包括那个刚放出来自己还没闻到就被人吸走了的屁?”</P>
“要不你们自己看?我总不可能自己在卷宗上瞎编些有的没的吧?”</P>
两人没有伸手接小屈递过来的登记簿,年长些的男人这时候已经回过味来了。</P>
“我估计那贼人并没有把巷子里所有人家都偷了个遍,大部分人家应该没有丢什么东西,只是这样说出去明显太不合群,于是大家将家里不贵重的一时间没找着的东西都报了一遍,这才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P>
两个年轻的诧异开口:“还能这样?”</P>
“这都是人性啊,大家都住在一起,所有人都丢东西了,就你没有丢,岂不是显得很奇怪?”</P>
“是有点奇怪,但也不能瞎报吧?”</P>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等你们回去翻翻卷宗就知道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将家里的老母鸡今天少下了一颗蛋这种事也怪在贼人身上的。”</P>
两个年轻人:今天又是学到了真东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