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士绅连连点头,旋即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吕丰源,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事实,当日你带兵攻入我的住处,直接明言州城即将失陷,德妃娘娘守土有失,本官这个州牧当不下去了,在场众人皆听闻,皆可为人证!”
“行啊,那就请李大人把人证带来吧!”吕丰源丝毫不惧,“但是,别带你府上人,那谁都知道你府上之人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何令人信服?”
“你!”李天风神色一滞,在场的除了他府上人,就是当日吕丰源带来的死士,这帮人虽然已被收押,但在吕丰源一系诸人刻意散布的流言之下,一个个嘴巴严实得跟什么一样,如何敢站出来指证。
“没有,是吧?”吕丰源哼了一声,“因为这根本就不存在!至于那郑家父子的攀咬,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派胡言,本官堂堂一州长史,勋贵之后,怎么可能与叛军有勾结?但偏偏你李大人就是信了,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呢?是你蠢吗?不,你聪明着呢!”
吕丰源朗声道:“因为,你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人。所以,你迫不及待把我打成反贼,你费尽心思搞这一出连夜提审,你千方百计想要顺着这条线去牵连上我背后的人,替你的主子出力,真是好一条忠犬啊!”
“你......你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李天风到底是翰林出身,未经过太多事情,在吕丰源的胡搅蛮缠之下,大失方寸!
吕丰源冷冷一笑,“但是,不管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人,都给我听清楚了,有些人不是你们随便得罪得起的,别以为会吹点枕头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这天下,是我们勋贵陪着太祖一起打下来的!我们三百年的底蕴,随便漏一点就让你们这些幸进的泥腿子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目光盯着李天风背后那张墙壁,目光充满了嘲讽,“还想争?你争得过尸山血海铁打的功勋吗?你争得过三百年绵延不断的声势吗?你懂什么叫勋贵吗?”
“回京之后,你会看见的。”
说完吕丰源转身,看着衙役,“愣着干什么,送本官回牢,天晚了,本官要休息了。”
衙役下意识挪了脚步,但最终没敢动弹。
一旁的官员士绅们却齐齐起身,朝着李天风拱手,“大人,我看今夜不如就审到这儿吧?”
你们.......
李天风目光喷火,似要择人而噬,但终究也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台阶,挥了挥手,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
于是,士绅们立刻起身,恭敬地护送着吕丰源朝外走去。
本该护送的压抑,都被他们挤到了更后。
这幅画面,就这么展现在了州衙外,围观的群众面前。
诡异、荒诞、嚣张。
这就是勋贵,这就是大夏朝野最强悍的一股势力。
为什么吕丰源腰背那么挺直,因为有的是人给他撑腰啊!
李天风又如何?甚至德妃又如何?
在这一片震撼和阿谀之中,伴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一个冰冷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
“吕丰源?”
刚刚走出州衙大门的吕丰源抬起头,借着四周的灯火看向眼前之人,在瞧清楚那张脸之后,他愣了一瞬,一直倨傲的神情猛地一变,变得谄媚和恐惧起来。
“玉......玉虎公子,你也在啊?”
姜玉虎神色漠然,“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无当军死了一个都尉,一个百夫长,二十三个弟兄?”
吕丰源神色再变,连忙道:“玉虎公子,这是个误会。”
姜玉虎道:“你有没有什么遗言?”
“啊?”吕丰源一时没听清楚。
“算了,勾结反贼之人不配有遗言。”
姜玉虎淡淡说了一句,从马上拎起长枪,精准地刺中了吕丰源的咽喉。
长枪抽出,几滴鲜血溅在了谄媚地围在一旁的士绅脸上。
看着吕丰源瞪大了一双震惊的眼睛直直倒下,姜玉虎啐了一口,
“勋贵?老子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勋贵!”
“算计本公子的无当军,这就是下场!”
“告诉英国公,他要不服,去竹林找我爷爷说理去!”
“别来无当军了,我怕我忍不住把他也打死。”
姜玉虎冷哼一声,撂下几句话,轻夹马腹,手持长枪,扬长而去。
留下一地惊骇欲绝的州中权贵。
......
州衙,德妃坐在后堂,面无表情,双手攥着袖子,死死握拳。
双目之中,迷人的秋水化作深不见底地幽潭,绝美的脸庞如平静的海面,其下浪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