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顿了顿,语带感慨,“哀家之为政,素多宽厚,陛下之品行,亦为仁孝。然今之天下,嫡庶之分森严,官民之子弟十数,而嫡嗣代立,余者虽亦为骨肉,而无尺寸之得,致仁孝之道不宣。哀家思及此事,寤寐难安。”
众人懵逼地听着,不知道太后这是要说什么,怎么忽然转到嫡庶之分上了。
太后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今朝内得安,而军出各方,征西、安东、下南洋,广袤之地可入我大夏疆域,无尽之财可入我大夏府库。今颁令天下,凡有勋爵者,其庶子旁系愿安家于三方者,皆得推恩,可得朝廷同封父兄之爵,一应待遇如故。无爵者,愿安家于三方者,则赐勋一转。朝廷依照爵位,赐予安家之费、赏安家之地、免十年赋税,余政一如本国。如此,则人人皆得所愿,而仁孝终彰也!”
“中枢即刻拟旨,分说细则,颁行天下,广告万民。”
夏景昀第一次迈步出列,朗声开口,“臣领旨!”
“太后,依臣之见,三地路遥,益当有所加封。可依人丁之数,一人赐田二十亩;凡成年之丁,可以十两银子购买百亩之地,耕满五年即可为私人所有;且凡国朝之民,欲迁徙往彼处者,皆不得阻挠;朝廷当于当地建立官署、学堂,并派兵员护卫安全.......”
太后出言打断,“此等细则,爱卿及中枢商议,哀家自无不允之理。”
“臣遵旨!”
夏景昀不再多说,退回位置,但还趴在地上之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当中不乏聪明人,几乎是在听完这些条件的瞬间就想到了这消息颁布出去之后,他们自己家里可能出现的情况。
这算什么?
老子在这儿逼宫,你们把我后院烧了?
但是他们能怎么办?
庶子也是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家要出去单开一枝,同时还能获得跟自己一样的爵位,我还能拦着不让?
嫡子的利益也不受损,还能平白免了争夺,自然也会支持。
但是这么一来,自己本族的势力还剩下多少?
不慌!
不慌!
西域也好,雨燕以东也罢,南洋瘴疠之地更不用说,要么遥远要么不宜人居。
你看都是王家、卢家、殷家这些罪囚才被发配过去,哪儿有正经好人愿意去的!
要是那边真的那么好,朝廷至于出这么好的条件吗?
对!到时候就这么跟孩儿们说!
朝廷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傻子!
就在这时,今日似乎格外繁忙的殿外侍卫再度来到殿门口,“太后、陛下,远征军副将运送缴获财物抵京,正在宫门外候旨。”
太后当即开口,“宣!”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将军大步走进,瞧见殿中一个个撅着的屁股同样也是一愣,旋即单膝跪地,“太后、陛下,末将等奉命开拓雨燕州以东半岛之地,今已横扫辛洛全境,略有所获,一应财物都押解入京,此为第一批,呈报殿前,为太后、陛下贺!”
太后缓缓点头,“辛苦,呈上来吧!”
那将领一挥手,禁军护卫们便接手将数十个大箱子吃力地抬进了殿中。
这一来,原本跪了满地的逼宫臣子,也只好无奈暂时起身,让开地方。
当箱子被悉数打开,堆满了的金银和珍贵药材、皮草这些,瞬间闪瞎了满朝臣子的眼睛。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般阵仗,除了户部那几位进过银库的,其余绝大多数人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么多现银。
不是,那些苦寒之地,也这么富饶的吗?
他们旋即转念一想,北梁不也苦寒嘛,能说人家皇帝不值钱?能说人家官职不值钱?
卧槽,这么一想,这事儿还真有得搞啊!
我自己若是侯爷,单开一支,那就是一门双侯了啊!
远是远了点,但侯爷终究是侯爷啊!
就连原本是觉得勉强苟延残喘,在凄风冷雨中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那三家被发配的家主,此刻眼中也亮起了光。
这这这......这要是这么厉害的话,那何愁不能复兴家族大业啊!
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吞了口口水,心头绝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就压不住了啊!
只有秦老家主嘴角抽抽着,在心里喃喃念叨着:这里面一大半可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