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师。
雪花飘飘扬扬。
京畿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天气陡然极寒。
乾清殿的气氛却是热烈。
“辽南军报。”
“是夜,建虏发动夜袭。”
“翌日,建虏炮击更加猛烈,我军阵地多处被轰塌,建虏马步兵更是随着红夷大炮的炮弹,不顾自身死活,以木盾和掷弹手为首,向北岭发起猛攻,东南角山坡防线被敌冲破数处,千总王珅重伤,形势一度危急。阎应元临危不乱,督各部死力堵塞,毙敌甚多。终将建虏击退。”
“是役,北岭变为尸岭,血流成河。”
“建虏死伤惨重,佐领以上,死伤十数人。”
“我军岿然不动,北岭在我军牢牢掌控之中。”
……
隆武帝朱慈烺看着手中的军报,表面冷静,心中却是激动无比。
大雪纷飞,心忧辽南战局之时,忽然收到辽南军报,知道辽南军情,真是烽火连三月,一字值千金啊。
阎应元,打的好!
北岭,终将成为建虏的噩梦。
在这之前,有大臣进言,认为应该佯装从宁远、大宁两地出兵,以牵制建虏,令建虏不能全心攻打金州旅顺。
但被隆武帝和军机处否决了,
-----就让建虏心无旁骛,调集所有兵马,不顾一切的攻打金州旅顺吧,面对北岭铁山,济尔哈朗以及沈阳的多尔衮,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想打打不下,想退又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大明如果在锦州兴兵,反倒是给了他们撤兵的借口。
辽南道路崎岖,转运不便,即便从现在起,济尔哈朗不再对金州发动猛攻,只是供给他数万兵马的粮草,也够建虏户部和兵部喝一壶的。
另外,兵不厌诈,大明越是没有动静,多尔衮就会越发的惊疑,锦州义州的兵马和粮草,他是绝对不敢动的。
北岭为什么胜?为什么军机处上下都是不慌不忙?
原因很是简单,建虏野战能力虽然强大,但攻坚却是不足,红夷大炮或可以轰塌城墙,但想要轰平北岭却是不可能,面对重重壕沟,红夷大炮的威力也无法施展。
其次,大明辽南守军已经准备了多半年,粮草弹药充足,预案充分,该想到的基本都想到了,多尔衮洪承畴济尔哈朗固然都是当世人杰,但一个人的脑袋再是厉害,也比不过这么多人,他们六万大军长途跋涉,赶到金州,大明以逸待劳,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有火器之利,但是不发生意外,其兵马休想踏进金州一步!
最后,大明边军,如吴三桂等人,因为松锦之战的阴影,或许对建虏有所惧怕,但精武营自从成军以来,数次血战,面对建虏精锐,都丝毫不落下风,就心理来说,精武营对建虏毫无惧怕,他们对建虏只有战,没有退。
综上,金州之战越是激烈越好,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快速收复失地,而是消耗建虏的有生力量,当汉军八旗都打残,只剩下建虏八旗和蒙古八旗之后,面对辽东关阔的地域和处处需要防守的要地,到是,就算多尔衮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支撑了。
待到建虏财尽兵困,大明兵出山海关,收复辽东失地,就是水到渠成。
“传旨,嘉奖阎应元以及一众有功将士!”
朱慈烺道。
“遵旨。”
……
北岭。
和大明京畿的大雪不同,辽南没有降雪,但寒冷的天气,却是远胜大明京畿,尤其是入夜之后,几乎是滴水成冰,伸手拿出。
夜色漆黑。
山顶和山腰,明军火把明亮,戒备依然。
但山脚下却是黑漆---两日激战,建虏好像已经是耗尽了所有,不管济尔哈朗愿意不愿意,都不得不下令修整了,也因此,建虏今日没有发动攻击,金州北岭在连续的两日激战之后,出现了少有的平静。
进入夜晚,气温陡降,人不能立,周边就更是静寂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此时的黑暗中,几百个黑影正潜伏在山脚之上,正悄无声息的匍匐攀爬。
----白天要夺取北岭头几乎是不可能了,济尔哈朗不甘心,决定夜袭,和前一次夜袭,使用汉军镶黄旗,大张旗鼓,只是为了疲惫明军,令他们无法入睡,无法趁夜修整工事不同,这一次建虏真的是动用了精锐。
五百名精锐善射,渔猎出身,从小在辽东的白山黑水摸爬滚打的优秀猎人。
他们都是最精锐的建虏白甲兵,百里挑一,被各旗旗主视若珍宝,从不轻易使用。
但现在,面对北岭铁山,济尔哈朗不得不的将他们派出。
为首的乃是白甲兵佐领恩克。
恩克反手握着短斧,小心翼翼地匍匐前线,这几日的攻击,他们上下都已经知道,在通往北岭的山坡上,不但有坑洞,而是还有铁蒺藜,稍不注意,都会中招,继而被明军发现。
幸运的是,连续两日的而战,坑洞被填平了不少,明军虽然漏夜补挖,但天寒地冻,终究是没有原先那般的密集和深险了。
而极寒的天气,某种意义上也是帮助了这些建虏白甲兵,土地变的极硬,双手难伸,人处身野外,几乎都要被冻毙,这种情况下,明军绝对想不到“大清勇士”会夜袭。
在恩克之前,几十个白甲兵匍匐向前。
恩克小心翼翼,低声传递命令,他再一次要求,不论前面还是后面的部下,除非是真正暴露,被明军发现,否则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得妄动。
身边的人,将他的命令向周边传递。
暗夜里,一个个蠕动的黑影,此起彼伏,慢慢向火把明亮处,也就是明军拒守的半山腰靠近。
忽然,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小骚动。原来是几个白甲兵连续踩到了明军布置的
铁蒺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