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是个与世无争的大师,虽说尼姑庵里没几个人,不过她却依旧有几分骨子里的傲气。
虽然兵马大元帅亲临此地她却也不出门迎接。
云若烟下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师姐。
她双手合十,先行拜过了师姐,虽是和她亲昵却也不显得没有大家风范,“师姐。”
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师姐迎着他们进门。
尼姑庵一如从前。
山色也如天地一般疏离,庵里依旧有薄薄的雾气,似是雪花又似是雾气。
这里到底也是云若烟所在的位置。
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在这里孤苦无依的活了十几年,最后死去都死的无声无息。
这世道不算太乱。
可是她当时身份太过卑贱,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什么。
师姐煮的是自己在后院种的茶,不算上等,不过别有一番韵味,让人喝着喝着也就能静下心来。
云若烟打量了下四周问:“师傅在何处?”
“后院休息。”
“我能去见见师傅吗?”
“自然,随我来。”师姐伸着手迎着她起身,走了两步,师姐对着墨非离拜了拜,“后院是贫尼师傅的休息场所,平日里都禁止外人进入,将军这般杀生众多之人,也理应不该入内。”
她话倒是说的没有转还的余地。
云若烟看了看墨非离蹙起的眉也觉得尴尬,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的?不过细想也是,以前这里也地界偏僻,平日里来烧香礼佛的人都少的很,又怎么会有人去后院呢?
墨非离看了眼云若烟。
云若烟立刻道:“对,这就
是我师傅的习惯嘛。再说了,我师傅也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你还是好好的待在这里等我吧。反正那里面的人是我师傅,她又不会害我……”
是吗。
墨非离没有多想,“快去快回。”
“好。”
这段路曲折复杂,小径通幽。
路边是雾蒙蒙的山色,枯枝古藤缠绕着抄手的游廊,在枝头最高处绽出冷峭的笑意。
像是在笑天色。
或者笑天水一色。
云若烟察觉到这后院看样子好像落败了不少,这东西这都衰败了,并且看起来不怎么干净,还有这院子里的落雪,清扫的不是很干净仔细。
这师太可是有强迫性的,冬天的时候非要把院子清扫的一尘不染,特别是路径,清扫的一丝雪花都不带有的。
不过这怎么……
看起来扫的这么粗心大意呢?
师姐把她领到师太门口,轻轻拜了拜,“师傅。”
里面应了声。
“师妹到了。”
又应了声。
师姐轻笑着上前打开了房门,半是引导半是推搡的把云若烟给弄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里面没点灯。
虽然现在是白日,但是屋子里的曼帐却是仔细的遮掩着,一点光亮都渗透不进来,所以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昏暗。
云若烟试探的叫了声:“师傅,我是云若烟。”
昏暗的尽处突然有了一点光,然后那点火苗跳跃在指尖碰到了灯油,房间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的光明。
师太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打坐,收回手灭了火,灯笼里的光太过昏暗了,云若烟看不到她的神色。
“若烟。”她说,“你出嫁半年有余了吧?”
“五月多一些时日,未及半年。”
师太点了点头,又问,“你嫁给了谁?”
云若烟刚想这师太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可是又一想自己当年走的的确是太过随便了,只说了一句要回家成亲就走了,也没仔细的和她说。再加上这么久的时日了,师太肯定是把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了。
是的,虽然师太偶尔让她念佛法的时候很变态,克扣她饭菜里的油水的时候也很过分,可是这么多年了,如果没有师太,自己也早就饿死了。
想到这里云若烟心里也是暖暖的。
她恭恭敬敬的道:“墨非离,当今圣上的第九个儿子,现封清河王住在清河王府,也是燕州兵马大元帅,守着边疆的将军。”
师太似乎是皱了皱眉:“杀神?”
“额,不过他现在脾气好了很多。”
“嗯。”师太也没执拗于这个问题,“他对你如何?”
云若烟认真的想了想:“师傅,我们两个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面前的灯笼里的火不知被哪里的风吹到了。
一时间光忽明忽暗。
安静了一会,师太似乎是叹了口气,她又问:“那你身上的玉佩今日可带了吗?”
“带了。”
“让我看看。”
云若烟没有多想,就解开了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玉佩恭恭敬敬的上前送到了师太手上。
她的手好像格外阴凉,不似之前云若烟记忆里的柔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