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溪行，距海越近，溪道越宽。</P>

能天使知道去哪里对于二人来说最安全。</P>

好比一条绳子在关键点打了个结，清流在十二里族界处聚了一面潭水，随后又以溪流之资扬长汇入大海。</P>

谭边草盛树稀奇岩多，适时正值月出，天色微暗。</P>

醒了有一会儿了，言思就坐在一块青苔相对少的石头，呆呆地盯着脚边的杂草。</P>

“哗啦——”</P>

天使在处，水星四溅。</P>

这夸张的动静不得不让她的目光随之动了动——</P>

能天使举着穿了一条灰鱼的长剑，从潭里三两下飞回地上。</P>

它身上沾了不少水渍，水滴随着它大手大脚的动作点点甩落在草地上。</P>

“看我给你抓的！”</P>

加百利一边走向她，一边把长剑举得高了些，被逮的灰鱼还在奋力摆动着尾巴。</P>

小人类非但没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还向后缩了一下。</P>

“又躲？难不成你还怕活鱼啊？”</P>

能天使收了收手臂，震剑，剑身掠起白金色的火焰。</P>

“我把它烤了给你吃！”</P>

不给别人一点儿反应的时间，简单粗暴的烹饪方式就已经成型了。</P>

几分钟后，烤鱼的气味从天使的长剑尖溢出。</P>

“喏！”</P>

以这样独特的方式，鱼被支到面前，小人类的脸色全程不舒展。</P>

她看了看鱼，又看了一眼天使，除了蹙眉以外，没有别的举动。</P>

“你怎么了？你不是饿了吗？”</P>

加百利探身就要摸她的额头——总不会她又发热了吧？</P>

这个动作倒是把言思吓到了，她当即从石头上起身，连退好几步。</P>

“喂、你又这样！你总躲我干嘛！我都这么用心照顾你了，你还躲我！”</P>

“……”</P>

勉强缓和面色后，言思选择慢慢靠近天使和它的烤鱼。</P>

“哼！”</P>

加百利十分利索地把鱼从剑上取下来，像掰苹果一样从中间掰开成两面，什么鱼胆鱼泡之类的都被开诚布公地展示出来。</P>

它随手捏了个不知道什么部件就递给小人类。</P>

“给！”</P>

小人类盯着它的手，不接。</P>

“快拿着啊！”</P>

就是没接。</P>

“你！”</P>

言思再度往后退了几步，换了一口气，道:</P>

“这个……不能吃……”</P>

应是故意的，她退，加百利就逼进。</P>

“为什么？你不是说可以吃鱼吗？”</P>

“是，但鱼身上、有的地方人类不能吃……”</P>

比如它递来的内脏之类的。</P>

加百利愣了一下，情绪莫名回暖了一点。至少，它臆想，小人类应该抵触的是食物，不是它……</P>

“你怎么不早说……那你自己要吃什么、自己挑吧……”</P>

这回，小人类接了没模没样的烤鱼，但表情仍然凝重。</P>

“……谢谢。”</P>

她小声道完谢，默默走到潭水边湿了一下手，随后又新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草地坐下。</P>

加百利跟着她，在她旁边蹲下，低低哼出一声鼻音。</P>

“不谢。”</P>

怄气似的，小人类越想远离它，它越要凑过去证明自己的存在。</P>

“真是麻烦，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P>

言思不理会它，自顾自挑鱼肉。</P>

纤细的指尖在质朴的素材里不紧不慢地觅出可食用的部分，挑了一阵子，分出二两干净的部分来。</P>

再二分，留一半给自己。</P>

“你也吃吧……”</P>

没想过小人类会让食物给自己，加百利瞳孔微微放大，连回应都忘了。</P>

它捧手接过树叶盛的、剔得细致的鱼肉，刚启唇，小人类居然转过身去了。</P>

“你又、哼！”</P>

想说什么、可它憋了回去。</P>

矛盾着，某位心有不甘竟的“护工”也学起小人类的样子，倔倔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P>

背脊相向，卒归于沉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