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处时间也过得荒芜，稍不注意，天幕就彻底黑了下来。</P>

皎洁的月光、微小的星光和天使身上的白光能保留些可视性，令周遭免于黑得不见五指。</P>

同白日如出一辙，加百利又讲了很多抱怨不满的话。</P>

但从填完肚子到卧枕草地，言思就没再和加百利说一句话了。</P>

地上绿草葱郁坚韧，白日坐着还好些，如今躺在上边却难免要皮肤扎痒了。</P>

疲倦却无法入眠，侧卧没多久，言思就坐起身了。</P>

望着天上有缺的半月，恶魔的形象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活跃起来。</P>

越想，越难过。</P>

“怎么了？”</P>

某位执意要躺在她身边的天使发问。</P>

闻声，言思将视线落在它身上——</P>

加百利正双手撑在脑袋后，翘着腿，仰躺在草地，像在天族的花园里似的，一派惬意的模样。</P>

至少，比她惬意得多……</P>

“你睡不着？”</P>

大约是还对她有意的疏离耿耿于怀，加百利只睁开一只眼睛，悠悠将目光扫到她身上，语气里也带着一股莫名的置气感。</P>

言思收回视线，没回应，默默把脸埋在膝盖里缩了起来。</P>

“你又这样！”</P>

被冷处理的能天使气愤地“哼”了一声，这已经不知是它今天生的第几次气了。</P>

索性，它坐起来“理论”。</P>

“你有什么就说啊！就硬憋着、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难道你还要让我猜吗？”</P>

“为什么总要一直提防我、提防我，都说了一万遍了我是来救你的、救你的，我对你那么好，你生病不是我照顾的？你难道跟别人一样不识好歹么？”</P>

“萨麦尔才不会真心保护你呢，你现在有命活着归根到底还是被天使气息供养着，要跟谁亲近、与谁友善，你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吗？”</P>

加百利一口气说了很多，但这些话的内核净是些重复的。</P>

明明它不是个爱与别人争执不休的天使，也不是个一天到晚就会啰里巴嗦的天使。</P>

“你又不说话！你还不说话！”</P>

冷漠的态度对于加百利的脾气而言，是致命的助燃剂，它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在意的人忽视。</P>

“言思！”</P>

忍无可忍，加百利直接去到小人类面前。</P>

用非自愿的办法，它双手抵住小人类脸颊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迫使她自己对视。</P>

“你说话！”</P>

言思努力去扒开钳制自己的手，她不想和加百利有太多纠葛，更害怕、反感它这样对她讲话。</P>

怒火对上反抗，就是抱薪救火，一切都适得其反。</P>

“放、开……”</P>

“那你说为什么躲着我！你是不是就想跟恶魔待在一起！你跟他学骗人，是不是？”</P>

威压没有换来顺从。</P>

“你也骗我了……你要杀我、在精灵族，这次也是你帮西里安抓我……”</P>

这种主观性很强的话令加百利脑内主管冷静的弦岌岌可危。</P>

“不是！胡说！！！”</P>

挣扎之下，俯仰踉跄，二人一齐倒在草地上。</P>

“不是我要伤害你！我对你……那么好！”</P>

恐惧让人忽略疼痛，小人类被完完全全桎梏在了天使身下，无处逃脱。</P>

理智不受约束外现于声音不受约束。</P>

“是谁教你说的？！”</P>

它周身的光亮开始有了起伏转变，突然明晃一下，继而消淡下去很多，窃窃短明长暗。</P>

“是你跟恶魔学的！”</P>

“起来、加百利……你起来……”</P>

杂草从根部被抓碎。</P>

精神力不稳定的人心绪要比杂草还碎乱，致使没人能留意不到小人类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P>

它还有一丝清明，被小人类发颤的身体拨动了。</P>

“我害怕……呜、加百利你别这样、我害怕……”</P>

源于自身，加百利感到极端痛苦。</P>

曾有过一次的那种痛苦。</P>

四翼浮出再竭力伸展，展到边沿的羽毛都竖得根根分明，以此来祈求能够舒展少许痛苦。</P>

封锁在内里的压抑不被具象化。</P>

月色所诉说的画面，就是一个天使地绷直羽翼扑在小人类身上，诡异得像只正在捕食的吸血蝶。</P>

“我哪里、不配了……”</P>

加百利沧黯的眸色翻涌着对认同感的渴望。</P>

不晓得从何处要得到认同，仅谈此时，它对着小人类索求弥补。</P>

“我是、优秀的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