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庙堂之上(1 / 2)

“你是何人?阁员议事,岂有你插嘴的地方?”吏部尚书狠狠的瞪了这个从九品上的小官一眼。

“下官是御史台察院兵部监察御史里行江祥。我以为太后是在征询朝堂之上所有官员的意见,人人皆可发表看法。”江祥不卑不亢。

“你个微末小员,几天才能轮上参加一次朝会?能知道多少情况,说出些什么道理,还不快快退回班列。”见他顶嘴,吏部尚书十分不快。

“御史台历来就可风闻言事,诸位大人怎么就不能听我说上几句?”江祥一句话又顶回来。

“不知好歹。”吏部尚书原是一番好意,以为这是个急于搏上位的毛头小子,怕他不知深浅,卷入政潮。可见他如此执拗,不仅又多想了一层,遂不再理会。

“你且说来。”谢安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下官以为,不裁兵有三大害,裁兵有三见利。”江祥踱至朝堂上首,缓缓转过身来,竟不似向卞后启奏,反而像是对群臣宣讲。

“说下去。”帘幕内传来卞后的鼓励。

建鸿羽仍然纹丝不动的坐着,只是平静的观察江祥的一言一行。

“今,天下十三州一百一十二郡两千一百二十三县,仅余三百七十八万户两千零三十七万口,较之前朝,户口锐减一半有余。然天下拥兵两百余万,较之前朝,却增加四倍。按说该不该裁兵,光看这数字对比,就应一目了然。”江祥停顿片刻,看到群臣一片寂然,又接着说,“不裁兵,为害甚大。侵扰天下之民生,其一大害也。使民不聊生者,以天灾兵祸为首,现天灾非岁岁有,而兵祸却时时在。各州所报劫掠案件,兵祸犹胜于匪,十常占之七八。更有甚者,个别郡县,兵匪实为一家。”

说到这儿,江祥把目光投向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的目光却毫无焦点,似乎看到他的目光,又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动摇社稷之根本,其二大害也。强干弱枝,使人不敢妄起僭越之心。然今朝廷直辖部队式微,十分不足其三。封疆藩篱部队尾大不掉,十倒占七有余。长此以往,恐非国家幸事。”江祥边说边看看谢安。谢安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翘了翘。

“穷竭朝廷之财力,其三大害也。朝廷年赋税不过一千九百九十七万两白银,养军便要花去一千八百余万。国家初建,百废待兴,苦于无财久矣。最近,甚至连支付京官俸禄都成了问题。”这次,江祥把目光投向班列群臣。群臣中响起悉悉嗦嗦的交头接耳之声。

“裁兵,其利可见。”江祥转向户部尚书,“充实税源,见利之一。裁汰一百八十万冗员,便多了一百八十万纳税的壮丁。不但可以增加一百七十余万两白银赋税,更可以省去一千六百三十八万军费开支。一增一减,国库盈余,百业可为。”户部尚书仍然专心的看着自己的笏板,就像压根什么也没听见。

“稳固县里,见利之二。裁汰的将校可以按照品秩,充实到县乡亭里各级衙署,以为代天牧民之基。”江祥有意无意间踱步到吏部尚书身边。吏部尚书只是嗤之以鼻。

“精锐士卒,见利之三。兵贵精,不贵多。裁汰疲怠冗员,便可省出开支,优养健锐勇士,厚增其粮饷,精良其甲械。有此二十万虎狼之师,足以安邦卫国。”江祥最后来到兵部尚书跟前,得意的点点头,像是十分陶醉于自己这篇经纶济世的大文章。兵部尚书好似不经意间冲他微微颔首。

“好!后生可畏,国家正需要你这样敢作敢为的人才!”谢安的喝彩与掌声,使得群臣的窃窃私语逐渐扩大为人声鼎沸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