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鼎看向白衍，示意白衍不需要担心田非烟，若有何变故，白衍只需要随机应变，照顾好自己。</P>
白衍点点头，随后与吕奇对视一眼，二人相继起身。</P>
…………………………</P>
咸阳城的街道上，一辆由王宫护卫的马车缓缓行驶，人来人往的行人纷纷退让至街道两旁，就连一些名门望族的府邸马车，也纷纷退让到一旁。</P>
“衍兄！汝不可谓变化不大！”</P>
马车内，吕奇一脸感慨的看向白衍，久别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而白衍的变化，作为挚友的吕奇自然看在眼里。</P>
不管是白衍的言语举止，还是为人抉择，都不复从前那般。</P>
“嗯！”</P>
白衍面露苦笑，别说吕奇，就连白衍又何尝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万般不同，或许都要归结到‘犹豫’二字，而归根其原因，或许是选择变多。</P>
如同离开齐国，一无所有，唯有前往秦国一条路，故而无需多想。</P>
如同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无需多想，战场无非你死我活，一心杀敌立功便是。</P>
如同对白衍有恩惠的人，仅有田非烟一人……</P>
“衍兄，到了，今夜不醉不归！”</P>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吕奇看向白衍，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笑容。</P>
白衍点点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吕奇走下马车，若是这笑容被田非烟看到，吕奇怕是少不得被整蛊一番。</P>
许久，随着马车一路行驶到咸阳王宫。</P>
白衍走下马车，跟着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宦官、侍女，进入王宫之中。</P>
一路来到王宫书房。</P>
白衍站在书房大门外，还未进去，便听到书房内的争论声，听声音明显是王绾与李斯。</P>
“武烈君！还请入内，王上早已等候多时！”</P>
韩谒者见到白衍到来，看向书房内一眼，面色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轻声催促道。</P>
白衍点点头，退去鞋子，便踏入书房之内。</P>
几息后。</P>
白衍来到书房之中，看到王绾与李斯争论，二人似乎都想说服对方，故而寸步不让。</P>
没有迟疑，白衍在尉缭、冯去疾等人的注视中，一步步来到嬴政木桌前不远处，这才停下脚步。</P>
“臣，白衍！拜见王上！”</P>
白衍低头对着嬴政打礼道。</P>
“免礼！”</P>
直到听到嬴政的话，白衍方才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木桌后的嬴政一眼。</P>
或许是方才王绾与李斯的争论，亦或者是其他事情，导致嬴政眉宇不展，面色看起来有些阴沉，不过当白衍确认嬴政看过来的目光，没有凶狠、暴怒的样子，心头间终于松口气。</P>
“王上！”</P>
白衍看着嬴政，有些疑惑，不知嬴政为何如此着急见自己。</P>
“此前寡人便想见太傅，幸得武烈君将太傅请到咸阳！”</P>
嬴政看到白衍，轻声说道。</P>
白衍闻言，这才看向在一众大臣之中的假冒老者，如今的秦国太傅，鲁太傅！</P>
对视一眼后，白衍对着太傅点点头，不过没想到的是，假冒的老者见到白衍主动示好，不仅没有客气的还礼，反而一脸高傲的看向白衍一眼，负手而立，仅仅点了一下头。</P>
这模样，冯去疾、王绾、尉缭等人见状都纷纷皱眉，但好在不是第一次见到，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P>
这鲁太傅仗着呈简于嬴政，深得嬴政器重、厚信，一直以来，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有时候面对嬴政，也是据理力争，甚至语气高傲。</P>
也幸好是嬴政求贤若渴，否则换做昔日其他诸侯国，这太傅十条命都不够砍！</P>
每当想到这里，众人方才理解这鲁太傅明明身怀大才，却要隐居于世。</P>
“王见太傅之心，朝野皆知，太傅亦然，白衍不过行人臣份内之事，为王上效绵薄之力！”</P>
白衍也不在意那鲁太傅的态度，对着嬴政谦虚道，说话间，还再次看向太傅一眼。</P>
一番话，落入众人耳中，不管是冯去疾还是尉缭等人，都忍不住纷纷点头，而其中赢侃看向白衍的神情，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反观看向那鲁太傅，赢侃眼中尽显愤怒。</P>
“可知方才，左丞相与廷尉为何事而争论？”</P>
嬴政看向白衍，见到白衍来到跟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对于年纪轻轻的白衍，嬴政心中，总有不一样的感觉，连嬴政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P>
或许是赵国灭亡后，前往邯郸的途中，白衍把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处理妥善，解决隐患；又或者是母后去世前，弥留之际一字一句的嘱咐；亦或者燕国派遣刺客在大殿行刺时，白衍推开他嬴政而挡下的那一刀……</P>
也有可能，是得知自己最渴望见的治世之才，便是一直藏在身旁的白衍！</P>
总之，眼下看到白衍，嬴政心中安定许多。</P>
想到白衍一直在藏拙，一直瞒着他这个秦王，眼下，望见白衍当着诸多大臣的面，被假冒的老人无礼对待，嬴政心中反倒是升起一抹畅快。</P>
“可是郡县、分封之争？”</P>
白衍听到嬴政询问自己这个问题，眼皮一跳，心头一紧，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特别是如今自己的爵位，与手中拥有的权利。</P>
书房内。</P>
白衍正准备回答，不过还不等开口，一旁便响起一个声音。</P>
这也让所有人纷纷看去。</P>
“王上问武烈君，武烈君定不敢实言，武烈君所立之功，于秦国，非诸多秦公子所能及，非朝野之大臣所能比！王上问武烈君，恐得言亦不实！”</P>
穿着秦国太傅衣着的老者，在众目睽睽之下，摇摇头，轻声说道。</P>
“太傅何意？武烈君未曾言尔，太傅为何如此着急，太傅仅言郡县之患，不闻当今诸地，民乱四起。”</P>
赢侃上前，一脸愤然的反驳道，言语尽是对太傅的不满，随后抬起一只手对着白衍。</P>
“太傅之言，今让武烈君如何敢言，言之郡县，便为不实，谏呈分封，便是私心！敢问太傅，要武烈君如何回禀王上，方才如太傅之所愿？”</P>
赢侃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太傅。</P>
鲁太傅面对赢侃，不仅不害怕，反而笑起来。</P>
“分封之治，本就图私，老夫不过实言禀明王上，言至于此，王上如何断绝，老夫……”</P>
太傅说完，似乎根本不屑再理会赢侃。</P>
眼看着赢侃就要再次动怒，王绾与李斯定会再次据理力争的辩论起来，所有大臣纷纷看向已经面露不满的嬴政。</P>
赢侃、王绾、李斯三人，这才察觉到什么，看向嬴政，方才闭口不言。</P>
一直站着的白衍，反倒是通过观察，察觉到王绾与赢侃是一派，而李斯与那鲁太傅结成一派。</P>
与之前在齐地答应赢淡等人的不一样，鲁太傅回到咸阳后的突然改口，甚至在嬴政面前，谏言赢淡等人的举动，这才是导致赢侃如此愤怒的原因。</P>
不过白衍倒是一直没有想到，自己派人护送回咸阳的假冒之人，居然在咸阳第一次见面，还是在王宫书房当着嬴政与其他大臣的面，如此对付自己。</P>
“武烈君即为大良造，寡人想知晓，武烈君是何看法？”</P>
嬴政看着在书房内安静下来的诸位大臣，叹口气，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虽说赞同李斯之举，然而鲁太傅的无礼傲慢之举，还是让嬴政不快。</P>
若非察觉到这鲁太傅的用途，嬴政早已命人把这太傅拉下去斩首。</P>
不过当嬴政注意到白衍那转瞬即逝的神情，看到白衍那憋屈、无奈的模样，心里倒是好受起来，毕竟人是白衍送来的，白衍越难受，嬴政心里便越痛快。</P>
“回王上！”</P>
白衍听到嬴政的声音，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嬴政，抬手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