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一杯茶饮尽,抬眼淡淡地问:“段小姐想交流什么?”
段淑然满意地笑了,随后又故作担忧地问:“世子夫人看起来不大高兴,莫不是生气了?”
话里话外指苏锦烟担心丢人而恼羞成怒,实在上不得台面。
“世子夫人可别误会了淑然,”她拿团扇半遮半掩道:“淑然实在是因为求学若渴,想请教一二罢了。”
苏锦烟是真没耐心看她表演,面无表情地:“段小姐多心了,我平日里就这样,不信你问我夫君,他最是懂我。”
这句“最是懂我”,令尉迟瑾动作一顿,茶水也洒了几滴。
晁韶也大笑出声:“有趣有趣,小嫂嫂这性子可太合我意了。”
尉迟瑾冷冷一瞥,他又赶紧住嘴,咳了一声道:“段小姐想请教什么,赶紧吧。”
段淑然因为苏锦烟的这句话生生气了半晌,闻言,说道:“前些日子,父亲至交好友吕大家来访,淑然有幸与其讨教了一番茶艺,颇是有些心得。今日,淑然便贸然献丑,展示一二,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有人惊讶:“可是那个学子遍布天下的吕容瑜吕老先生?”
“正是。”段淑然含笑矜持地点头。
吕老先生学识渊博,是世间难得的奇才,圣上曾三请其入宫当太子太傅,但此人随性洒脱,不醉名利,最后推荐了好友段在时,也就是如今的段太傅。
吕老先生门下学子无数,在文人中颇有名望,因此,但凡提起一二都令人觉得与有荣焉。更何况,段淑然还曾亲自与他讨教茶学,此事更是令人羡慕。
段淑然见众人或惊或羡的表情,心里满意,她欠了欠身:“劳各位稍等片刻,淑然先下去准备准备。”
段淑然离开,众人又开始谈笑风生,
苏锦烟适才为了激段淑然,胡诌了一番,此时略微底气不足。索性她向来能装镇定,这会儿低着头自顾喝茶,尽量忽视那隐隐约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尉迟瑾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装死,便不紧不慢地凑过去:“为夫最是懂娘子?”
“”
不等她回答,又兀自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想必娘子指的是床帏之事?”
“如此说来,”他幽幽地:“确实如此。”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便这般不要脸。苏锦烟耳根肉眼可见地泛红,但依旧故作镇定、面色不改。
但此时他的话悠悠入了耳,苏锦烟不可控制地想起那档子事,也不得不承认,尉迟瑾在床榻上将她的死穴摸得一清二楚。
“两位这是作甚?”晁韶忽然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内伤的模样:“□□,这般秀恩爱可想过我等的感受?”
在座之人,除了尉迟瑾新婚,其余皆还未成亲,此时见两人这般,也纷纷默契地咳起来:“矜持!矜持!”
这般一来,苏锦烟努力维持的镇定破了防,气恼地剜了眼尉迟瑾,惹得他哈哈大笑。
没过多久,段淑然回来了,领着几个婢女端香案、茶席、花束。
如此齐全,倒像是有备而来。
她盈盈欠身,向众人颔首,然后在茶席旁坐下,先是燃了根香,将其横放于紫檀香座中。然后说道:“向各位献丑了,不过,淑然有个不情之请。”
“哦,请说。”
“所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乃人生八雅,即是饮茶,又岂可无琴音?不知”他看向尉迟瑾,欲语还休地:“世子可愿为我抚琴一曲?”
此话一出,周身寂静了片刻。
段淑然此要求按理说不算过分,时下文人雅士,皆喜欢抚琴作诗相互交流。但微妙的是,尉迟瑾身边还有个新婚妻子,若是为其他女子伴奏,似乎不那么妥当。
对此,段淑然早有说辞:“世子莫要误会,淑然也只是想起去年宫宴上合奏之事,颇是意犹未尽。”
还意犹未尽呢,苏锦烟心里真是对这个段淑然的不要脸惊呆了。她按兵不动,余光暗暗观察身旁尉迟瑾的动静。
其他人也在看尉迟瑾,颇有几分瞧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尉迟瑾却不急不缓地摇着折扇,好半晌才懒懒地说道:“实在不巧,在下今日并无抚琴雅兴。”
段淑然面色微僵,片刻,才又笑道:“既如此,倒不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