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上起来,绿桑边为陈宜宁梳头,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听偏院那边说,昨日夜里,三小姐又发癔症了!披头散发的,拿着剪子到处奔,见人就刺,伤了好几个丫鬟。瞙苤璨伤”
陈宜宁从镜子中看着绿桑,轻声道:“三小姐的癔症竟这么厉害了?”
绿桑忍住唇边的笑意道:“正是呢!如今疯疯魔魔的,不发作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偏院里的丫鬟都怕了她了,连凝霜有时都不敢近身伺候了!”
琥珀拿着首饰盒过来,也摇头道:“昨日她打骂小丫鬟,凝霜不过劝了几句,她便拿金簪子将凝霜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我看凝霜的脸怕是好不了了,容貌定要毁了。”
陈宜宁也不说话,等琥珀和绿桑为她上好妆,方道:“我们去瞧瞧三妹妹罢!”
陈宜宁带着绿桑和琥珀刚来到荣华斋,陈宜月也来了,二人一起给周氏请了安,又略坐着吃了盏茶,因管事婆子过来给周氏报账,二人便携了手一起去偏院见陈宜菡。
几日不见陈宜菡,陈宜宁和陈宜月都大吃了一惊。陈宜菡竟然连妆容都不收拾了,一头黑鸦鸦的长发就那么胡乱挽着,穿着一件葱绿绣鹅黄迎春的薄绸衫裙,呆呆的躺在贵妃榻上,眼皮半睁半垂,竟像半个死人了。
凝霜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眼皮浮肿着吩咐丫鬟给陈宜宁和陈宜月上了茶,方轻声喊道:“姑娘,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看你了!”
喊了几声,陈宜菡只是不理。陈宜宁和陈宜月叫唤了一个眼神,正准备说几句就走,陈宜菡却猛的一下子贵妃榻上坐起来,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陈宜宁和陈宜月,语气阴森森的:“两位姐姐真是稀客,今日竟舍得来看菡儿!”
陈宜宁在房中扫了一眼,见那紫檀匣子就放在床后的长条香几上,又见陈宜菡眼神疯疯癫癫的,心中暗道,那熏香果然霸道,瞧陈宜菡这样子,已然是疯魔了。
正要拉了陈宜月走开,陈宜月却语带讽刺道:“听说妹妹的病又发作了,我们做姐姐的,自然要过来探望一二。”
日桑拿从音。说着,边朝贵妃榻走去,边道:“啧啧,妹妹素日最重妆饰的,如今怎的连头也不梳了?如此憔悴邋遢,如何能嫁入周家做正头太太?”
陈宜菡双眼满是血丝,恶狠狠的瞪着陈宜月,身子却一动也不动。陈宜月见陈宜菡不动,胆子更大了几分,走到陈宜菡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脸上做出一副怜悯的神情来。
陈宜菡捡了她的帕子,还想害她嫁给那泼皮秀才,其心可诛!如今看陈宜菡如此狼狈,她心里真真是痛快万分!
陈宜菡的手在背后紧紧攥着一把金剪子,见陈宜月越靠越紧,也将那剪子越攥越紧。
陈宜宁在后面看着不对劲,陈宜菡虽躺着不动,但她腮帮咬得紧紧的,浑身的肌肉也慢慢绷起一股劲,显然是想做什么!
陈宜宁刚朝陈宜月喊道:“姐姐!快闪开!”
陈宜菡已经一跃而起,拿着手中的金剪子狠狠朝陈宜月脸上扎去!
陈宜月大惊,忙闪身往旁边避去!凝霜就站在旁边,忙猛的将陈宜月拉了一把,这才堪堪避过陈宜菡的一击!
陈宜菡哪肯收手,抓着剪子又朝陈宜月扑过来,陈宜月吓得魂飞魄散,见陈宜菡铁了心专往她脸上刺来,忙把凝霜往前一推,想用凝霜去挡陈宜菡的剪子。
凝霜见陈宜菡发狂,正想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没想到陈宜月却把她往剪子上推,身子一时站立不稳,那锋利的尖头狠狠从头皮上划过,鲜血顿时哗的喷了一脸!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陈宜宁和绿桑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大声喊婆子进来。
院子里的婆子却瑟瑟缩缩的,一个个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陈宜宁大怒,走过去朝门口最壮实的婆子脸上甩了一耳光:“下作的东西!养你们有何用?打二十板子全撵出去罢了!”17FWj。
那群婆子见平日和颜悦色的二小姐动了怒,这才抖抖索索的跑进来,陈宜菡拿着剪子将陈宜月追的满屋乱跑,凝霜手捂着额头,地上一地的鲜血,混乱至极。
婆子们好容易才将陈宜菡制住。陈宜宁忙命绿桑和琥珀把凝霜带下去清理包扎,方对丫鬟道:“将三小姐用绳子栓在床边,把这房中所有的利器全都收走。包括金簪子银篦子,所有尖利的,全都给我锁起来!”
婆子丫鬟们忙应了。陈宜月见一切都安排停当了,这才捂着胸口从书案后走过来,对陈宜宁道:“宁儿,方才可吓死我了。三妹妹莫不是真的疯了?”
陈宜宁看着陈宜月,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满是惊悸之色,眼神里却带着几分讨好。心中微微一动,刚才那一幕便闪现在眼前。
刚才陈宜菡去扎她的脸,若不是凝霜拉了她一把,她这张俏脸定然会被划破,可陈宜菡再次扎过来的时候,她分明有逃脱的机会,却偏偏推了凝霜去挡那剪刀!
便是刚才凝霜没拉她一把,她这样做,也太过狠毒了,何况凝霜还救了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