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御医,娴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厥了过去?!”
景娴是满怀欣喜满怀期待合上了眼,可对于那拉太后,对于容嬷嬷李嬷嬷以及宁寿宫所有人而言却无一不是着急上火得可以,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将人抬到内殿安顿下来之后,那拉太后便再也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此番晕厥并非因为身子骨出了什么问题,也非遭了什么毒手暗算,而是,有喜了。”
“既然没有……呃?你说什么?”
邓御医年纪大了,也见惯了风雨,对于他而言什么坏事都见过,什么喜事也亦是见得多,说起话来不由得不紧不慢,直让听着人抓心挠肺,闹得那拉太后话都出了口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满脸惊喜意外提高了音量——
“有喜了?你是说皇后有了身孕了?!”
“回娘娘话,正是,孕妇情绪本就多有不稳,皇后娘娘年纪不轻又是头一胎,此般反应自然会加严重一些,先前微臣不敢定夺是以不敢乱开方子只开了些温和调养药,眼下里服上几贴定惊安神方子便好了,而想来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此事心中烦忧内有郁结,眼下里得了这般喜讯去了心病,想来即便是不用也是无碍,全由娘娘定夺,另外也贺喜娘娘得孙之喜。”
“好,好,来人,赏!”
那拉太后是历经三朝老人,从皇子福晋成为中宫皇后,再由中宫皇后成为母后皇太后,各种荣光尊贵都算是得了,性子也是风雨不惊了起来,而年逾五十她下一辈都长成了人,孙子自然也不少,里头有永璜永璋等一串阿哥,外头有弘昼家永壁永瑍,可是对于她而言,有着景娴血脉,有着乌拉那拉家血脉孩子却是意义格外不一样,想着自己对家里头有了交代,想到景娴也终于有了后有了依仗,不由得喜了个见牙不见眼,大手一挥人人有赏无一落空——
“微臣谢母后皇太后娘娘赏赐,您兴头上原本微臣不该扫兴,只是这中宫子嗣事关重大,有几句话却是不得不说。”
“哦?”
“方才微臣便说过了,娘娘此番是头一回有身孕,刚刚有孕便已经这样折腾,显然往后还有得是辛苦时候,而即便阿哥懂事孕期轻松,以防万一却也得精心着调养,不然怕是会落下病根伤了身子。”
“你意思是?”
“微臣虽身为外臣,不懂这后宫里头事儿,可是小家内院尚且诸事繁杂,深宫大院自然为让人操心,凤体要紧,这宫务怕是得先放上一放了,至少头三个月紧要时候,伤不得神。”
“哀家知道了。”
若这话由别人来说,那拉太后少不得会要揣测是否有什么深意,然而对于历经三朝且又一直对她忠心耿耿邓御医,她却是一百个放心,听闻此言便点了点头,等人告退了思忖了半晌便朝一旁方嬷嬷抛下一句——
“去把皇帝叫来。”
“您这是……”
“有哀家这儿坐着,我倒要瞧瞧有哪些个没眼力见儿不怕死往上撞!”——
“皇后那个老女人居然有喜了?!”
中宫有孕那是天大喜事,邓御医前脚才跨出宁寿宫大门,喜讯就被后脚赶过来弘历给通晓了六宫,直将端坐延禧宫中魏碧涵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倒是闷声不吭藏得紧,原以为是个下不了蛋主儿,占着那中宫宝座也是白搭,横竖将来得由别皇子继位,顶了天就是得上一个母后皇太后虚名,可她倒是好,居然老蚌生珠有了身孕,生个丫头就罢了,若是生个小子永琪该往哪里站?”
魏碧涵之所以能这样得意,能凭着那低微出身爬上妃位便是全靠了养膝下永琪,她想得好也想得远,金氏虽跟她针锋相对彼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凭着她那个朝鲜包衣血统,那就怎么都轮不到她儿子继位,换句话说,再怎么位分上占先再怎么肚子争气也是白忙活,而纯妃她也没瞧眼里头,一个汉军旗包衣,自己唯唯诺诺顶不了事,儿子也一个比一个老实,再加上又都是年长阿哥,只要到时候吹上几句枕头风,不怕皇上不忌讳,而舒妃九阿哥就不值得提了,生下来就是病秧子,满军旗出身又如何,还不是空欢喜一场,一来二去之下,岂不就只有她养着永琪了?
如意算盘打得好,永琪也很是讨弘历欢心,眼见着一步步都不出自己预料,魏碧涵本是心中得意得很,如此,得了一个这么那拉太后眼里弘历眼里是喜讯她这儿却是噩耗信儿,她不由得气急败坏直接砸了两个茶盏——
“主子息怒,眼下里虽然从明面上来看情形对咱们很是不利,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不也是您握上实权一个大好良机?”
“嗯?此话何解?”
“母后皇太后虽说得了先帝遗命掌管六宫,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过了界岂不是白白去招惹皇上不?而皇后娘娘有孕那必然是顾得了这一头顾不了另一头,这中宫子嗣和六宫大权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舍掉一边,再加上永寿宫那位也是有孕,岂不是等于天下直接掉下了馅饼砸到了您头上?”
“倒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话却不能明着说,不然皇后前脚有了喜我后脚就提起这一茬儿,不等于告诉皇上我是爱拈权弄势?”
“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