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玄天伸过来的手,和上面静静躺着的河灯,千酒一双眸子闪了好几下,轻轻接过,河灯虽是木头做的底,却并不笨重,纤细的竹篾搭了盏四四方方的灯,上面有个小口,以便让人点烛,四周糊了层薄薄的纸,纸上每一面都画了栩栩如生的怡人景色。
二人来到河边,约莫是过了大多数人一起放河灯的时辰,此时河上只晃晃悠悠飘着许多河灯,映着四周些许亮堂,却不见放灯的人,天上挂了弯窄窄的月亮,地上烛火摇曳,远处的街上还是众人在谈笑风生,他们身旁却是寂静得紧。
随意选了处地方,两人就地蹲下来,点了河灯,千酒攥在手里,微微合上双眸,片刻又睁开,看向玄天道:“到你了。”
“我?”玄天不知所以。
“嗯,”千酒点头,“你在心里想着要宽慰的逝者。”
逝者?
想起那些随他杀敌赴死的万千斗仙将士,玄天望着眼前千酒被温暖烛火映红的脸,心中几许动容,也学着她的样子,却是默了良久,再睁开时,她将河灯递过来,玄天下意识接过,彼时他们正好一人攥了一角。
二人一齐将河灯轻轻放入河里,刚松手,就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风,将灯稳稳送出了老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二人才起身往后退了退,寻了片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月色朦胧,好在还有点点烛光,一方天地也能看清些许玄天微蹙的眉心。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千酒小声试探道。
玄天却没有答话,不知是否是自己失了言,千酒也不敢再过多言语,两人就这么坐了良久,直到千酒隐约觉得有些僵硬,想着要不要换个姿势,奈何四周又静得可怕,她这一翻身势必会弄出不小的动静。
正犹豫间,却传来玄天隐忍的声音:“酒儿,兄长许是不会醒来了。”
千酒一脸茫然:“为何?上次明明说是有法子的,是不是需要的药材不好找?你告诉我,我想想办法,给你寻来。”
玄天摇摇头:“没有办法了。”
说罢,又是默了起来,千酒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安慰玄天,思虑了半晌,正要开口,却见玄天兀自站了起来,接着头顶便传来他一贯云淡风轻的声音:
“回去吧。”
念着小绿还在门口等着自己,千酒先是回了趟元府,打过招呼,才是与玄天一起回了九仙山。
皇城第二日,刘桓一大早便带了许多身强力壮的仆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张老板的茶楼前,却在门口一直驻足,等得久了,仆从们不免纷纷侧目,不知为何自家公子爷还不下令让他们杀进去。
刘桓却是没工夫理会他们问询的眼光,只顾望着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
原是在他的眼里,这哪里还有什么张老板的茶楼,分明空空如也,好似连夜将整个茶楼连根拔起移走了一般,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刘桓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脚也有些发软,总觉自己见了鬼。
仆从们见他这副表情,却是莫名其妙,眼见茶楼人来人往,也不知自家公子这是闹得哪一出,没等他们细想,刘桓惊叫一声,便转了身直直跑了,他们只得追了上去。
却是跑来了张老板的住处,仍是一无所获。
张桓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光天白日地见了鬼,当下接受不了,蹲下身来喘着粗气,也不怪他反应这么大,毕竟在他眼里,一切都显得诡异不已,仆从们见此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说也不敢问,顿了半晌,才是将刘桓扶了回去,自此便听闻宰相府的独子刘桓病了,在榻上长卧不起,再也没找过张家的麻烦。
彼时张老板还在自家茶楼里面迎客,刘桓都病了许久,才是有人跑来跟他把前前后后说了个大概,他心下一愣,不知为何,总觉得跟那个香囊有些关系。
千酒他们回来之后就再没提之前的事,一如此前并未对如何让盛景醒来的法子刨根问底一般,是以如今也不再细细盘问他为何又醒不过来,毕竟连能让盛景醒来的办法玄天都不愿说,若是现下再问下去,难免有揭人伤疤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