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姨娘此时紧张又害怕,哪里有耐心解释这个,说:“你别再问了,娘都写信跟姥爷说好了今夜动身。”
曾绒一直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写字,头也不抬,说:“我不去。”
姜姨娘焦急如焚,急问:“你为何不去?”
曾绒长这么大,只去过姥爷家两回,对姥爷没什么好印象,便直言道:“我不喜欢姥爷。”
“你?”姜姨娘气急,可此时她也没心思训她。
姜姨娘不由分说,拉起曾绒,再让柳儿牵着曾缃,就要往外走。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曾绒拼命挣扎,从姜姨娘手里挣脱了出来,她现在十一岁多了,力气也不小。
曾绒还从柳儿手里把曾缃也拉了过来,说:“妹妹,你也别去!”
曾缃平时跟姐姐在一起处得多,比较听姐姐的话。她见姐姐不让去,便紧靠着姐姐曾绒,说:“我也不喜欢姥爷,我……我也不想去。”
姜姨娘气得直抓狂,“绒儿、缃儿,你们今日怎的都这么不听话!”
“以前去姥爷家都是上午起程,今日为何要在这黑灯瞎火的时辰动身,见不得光的事……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曾绒愤愤地看着姜姨娘。
姜姨娘气得直跳脚,此时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若向曾绒道出实情,曾绒肯定会飞快地跑出去告诉侯爷与夫人,那她就走不掉了。
何况几十箱财物都已运出去了,现在哪怕想不走都不行了,再呆在这里,只会等着侯爷来拿住她,家法伺候,必死无疑!
她咬一咬牙,狠了狠心,悲怆地道:“行,你们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去!”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还要赶着与与冠大夫会合呢。
柳儿是姜姨娘多年的心腹,此时也跟着姜姨娘去了。不过,她回头恋恋不舍地瞧了曾绒与曾缃一眼,心里直叹惜。
此夜波涛暗涌,却静谥无声。
待天微微泛着白光时,管库房财物的何管事与大管家双双跪在怡养轩的大门前,大声哭喊道:“侯爷,大事不好了,库房的金银、珍品与古画、器玩,被姜姨娘与冠大夫洗劫一空了!”
此时的曾义恩正在房里张开着双臂,由随从们伺候着他穿衣,听到外面哭喊的声音,他整个身子一滞。
腰绦都没来得及系,他便赶出门外,脸色铁青,厉声训道:“给我闭嘴,青天白白的,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何管事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结结巴巴地哭道:“侯爷,奴才……奴才说的是真的,昨日……奴才得了侯爷的命,将库房钥匙给了姜姨娘。晚膳之后,奴才见姜姨娘还未让人把钥匙给送来,便心有不安,就去倚碧阁问。柳儿却在门口拦住了奴才,说姜姨娘在洗澡,叫奴才今早来取。待今早奴才去倚碧阁,姜姨娘与柳儿都不见了,其他几个婆子丫鬟们说,姜姨娘回娘家了。奴才再来库房一看,已经……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这时大管家见何管事已泣不成声,便接着他的话茬道:“何管事慌慌张张地来找我,我立即审问守门的几个小厮,他们说……他们说昨夜里,冠大夫与医药堂的几位小厮搬出了几十个箱子,姜姨娘跟他们说,是侯爷允许把库房里的旧物拿出去变卖,因此就没开箱检查……”
曾义恩额前青筋突起,大喊:“够了,别说了!”
他无法明白,前日还与他在床上疯狂翻滚的女人,竟然一夜之间卷着家产逃跑,没有理由啊!
这时,冠大夫的媳妇冠平家的也赶来了,一来便屈膝大跪,捶胸哭道:“侯爷,都怪奴家糊涂,没早点指出这一对奸、夫淫、妇啊!”
她这一哭喊,众人都傻眼了,怎么姜姨娘与冠大夫是奸、夫淫、妇?
她的这番哭骂被正朝这边赶来的高夫人听见了,高夫人顿时整个身子一晃,若不是被身边林风家的扶住,险些栽倒。
此时的曾义恩如同被雷劈成两半,身子分裂得合不起来。
高夫人踉跄地走过来,喝道:“冠平家的,你说出这等糟践主子的话,若是诳语,我立马命人将你杖毙!”
冠平家的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早已将生死度外,她哭诉着将当年发现姜姨娘与冠大夫有染的事说了出来,还说这些年他们一直就没断过,冠大夫经常上午偷偷摸摸地去倚碧阁。
然后她又道:“当年根本不是李姨娘命我下药害死姜姨娘肚子里的胎,而是奴家怕姜姨娘肚子怀的是奴家那口子的孽种,便自己作了主意下的药。后来姜姨娘指说是李姨娘派金儿偷博鬓六扇金丝冠,这肯定是姜姨姨栽赃。李姨娘死得冤、死得惨啊!……”
曾义恩听了这些,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高夫人吓得直喊,“侯爷!侯爷!”然后朝身边的人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喊周大夫!”
高夫人见曾义恩气得吐血,吓得赶紧扶住曾义恩,哭道:“侯爷,你可不要为这种贱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一群下人皆跪在怡养轩大门前,跪在曾义恩与高夫人的面前,战战兢兢,连喘息一声都不敢。
各房闻声赶来的人,都跟着跪在旁边,也不敢问到底出了何事。
这时,皇宫里的总领太监领着一群持兵甲、穿戎装的朝廷士卒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整个靖宁府已被团团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