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清阿欢的房门接连响起叩门声和一句“吃饭了”的声音,虽显得满是有气无力,但并不妨碍阿清听得出这就是离忧的声音,毕竟这么迷人悦耳的低沉嗓音,除了她这个俊美老爹以外,想必也无人可与之相配了。
打了个哈欠走出屋子,却见离忧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想想昨夜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和阿欢无意出卖的离忧,便还是奉上了一句作为女儿的“关心”,虽然她自己都晓得这就是讥讽。
“爹,昨晚你受苦了。”
与她们相识多年,离忧自然知道阿清看似在关心他,实则就是在嘲笑他,可惜他此刻也无力教训阿清阿欢,只能白了她们一眼,抱怨道:
“还说,还不是你俩告的密,这你娘打得我啊,差点去见你爷爷他们了。”
阿欢憋笑着问向离忧。
“挨了多少下?”
离忧将手中盛满清粥的小碗放在阿欢面前,怏怏地说了句。
“你管,吃你的饭吧。”
阿欢挑了挑眉,调侃道:
“爹,我说你是不是特别怕我娘啊?”
她挑衅得极其明显,本以为会看到离忧的出糗之态,然却忽略了,离忧向来就不怕被人言语挑衅,但见他不急不躁,一脸不害臊地回怼着。
“我就怕了,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多管闲事。”
阿欢被这话怼得是哑口无言,外加目瞪口呆地盯着离忧,她这个爹长得好声音好,武功好仙术好,哪里都很好,可偏偏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脸皮贼厚,厚到说着听起来就毫无底气的话,也能让人觉得非常有气势。
而更让阿欢无语的是,刚刚还一副振振有词的离忧,却在见到自屋内走出来的久久后,立刻就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就像先前她们在凡间看到唱戏之人的变化脸谱般,转变极快,丝毫看不出有丁点的违和感。
那一脸殷勤的笑容也让阿欢无语至极,心中不免想起,玄奕那个傻小子是有多么崇拜离忧,时常能听到玄奕在她和阿清耳边说起,没有亲眼见过离忧当年为保凡间,击溃魔族大军的英姿,那是有多么遗憾。
再加之离忧与久久避世桃花源许久,除了凌风之外,很少有宴贴能将他二人请去,是以,这六合四海的大小仙家,也就只有在凌风举办的宴席之上,才得以见着离忧一面。
彼时的他每每都会慵懒地斜靠在桌旁,不说话只拿着酒杯饮酒之时,还是足以让旁人觉得他确有帝君的威严风范的,替久久斟酒添菜之时,也会露出那与生俱来的潇洒笑颜,并透着诸多宠溺。
至此这六合四海皆传闻,离忧不止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生活中也是个庄严且又专情的帝君,而这番小道消息传到玄奕耳朵里后,这玄奕诚然便更加崇拜离忧了。
是时,思绪也被离忧的声音再次拉了回来,但见眼前的离忧正嬉皮笑脸地讨好道:
“久久,来吃饭吧,这小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我特意为你做的,还有这粥也熬得润滑软糯,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般的谄词令色,阿欢不禁想着若是她趁此时将玄奕领来,让他好好欣赏欣赏她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玄奕定会因着心中落差极大而彻底感到崩溃,搞不好还会嚎啕大哭不止。
想想这一场景就十分搞笑,这嘴里也不由自主地扑哧笑了一声,许是阿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碰巧在这同一时刻也哑然失笑,却惹得离忧回头,不满道:
“笑什么?”
阿清没在回话,只强行憋笑吃着手里的肉包子,阿欢也摆摆手,回道:
“没事,就是这粥太好喝了,好喝得我都忍不住为自己高兴能喝到这么好的粥。”
这话明显是为奉承,离忧不傻,自然听得出来,也晓得阿清阿欢定是嘲笑他怕媳妇这件事,只是转念想想,他都一把年纪了,若是跟两个小崽子吵个没完没了,着实是有失他的帝君身份,便白了她们一眼没有回话,继续给久久添粥夹菜,且伴着时有时无的嘲笑声,吃完了这顿早饭。
那之后,阿清阿欢的清闲生活也就此结束了,因着离忧说她俩一天也没个正形,拖了这么久没抓到不说,还多了几条人命,便还是决定帮她们一起搜查。
可白日里的凡间有着许多不便之处,所以从今天开始,离忧与久久便抱着装作宠物的阿清阿欢,住进凡间的悦来客栈,决定晚间展开调查,而这凡间入夜,自然是要比仙界快上许多,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已是夜深人静了。
此时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离忧与久久也谨慎,抱着阿清和阿欢一路从客栈后门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后,这才将阿清阿欢放下,分派了各自的路线,便分头行动了。
因着深夜寒冷,四周不时吹过阵阵凉风,加之又静得出奇,倒增添了不少阴森之感,倘若一个凡人独自走在这街上,那定是会觉瘆得心慌,可久久毕竟不是凡人,自然也不会害怕,只是却总觉得这周围好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虽不大真切,但从未消失过。
久久停下脚步,扫视着眼前的街道,却忽觉那妖气越发浓重,且自她的背后疾冲而来,久久从容不迫,转身一掌打向身后之人,仅瞬间,那偷袭之人就被打倒在地,而此人也正是俏儿,她本以为久久只是个普通女子,却从未想过竟然是个敛了仙气的上神,彼时的她还来不及防备,那一掌就正中了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久久低眸俯视这躺在地上,双眼透着诧异的女子,也瞧得出这女子的真身是一条青蛇,那想必她定是俏儿无误了,既然如此,那依着久久这向来只做不说的性格,自然是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中快速拿出桃灵剑就冲向了俏儿。
然虽说俏儿在极寒冰狱里身负重伤,可这千年来却还能保有修为,从极寒冰狱中逃脱出来,可见她当年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久久的剑虽然极快,但这俏儿也不是一般小妖,诧异之余便翻身飞起,与久久缠斗在一起。
却说这俏儿也是聪明,她与久久过了几招之后,就晓得久久的修为极高,她现下虽能与久久交上手,可因着身上有伤,俏儿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她便想快速脱身再作打算。
只是这久久对她穷追猛打,她无法逃脱,只能严防死挡,但也发现了一些问题,那便是久久她一直在用剑术攻击,却从不使用法术,俏儿一时有些不解,却在看向四周这些木质的小摊位之时,俏儿也恍然大悟了。
原来久久一直心有顾及,她生怕弄出响动而被人发现,这样就会暴露身份,或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她宁愿用剑术与她缠斗,也不愿使用半分法术。
俏儿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道这样的好机会还真是天助她也,她登时飞身后退,动用妖术将这周遭打得砰砰作响,这极大的动静也自然将那打更之人引了过来。
说来这更夫其实是有些胆小的,可本着他就是吃这口饭的,又因他也纳闷这东街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还是在那好奇心的驱使下,向那声音来源走去,不时还敲打着手里的铜锣,来给他自己壮胆。
久久心下顿感不妙,想再次上前将俏儿直接抓住,然那敲锣之声越来越近,久久的余光也瞥见更夫正要拐过来的身影,想来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对俏儿出手了,不然肯定是会被更夫撞见的,她只能被迫停手,俏儿便趁此机会逃跑了,而久久也懒得同更夫解释到底发生何事,便也转身离开了。
再说阿清阿欢那边,她们本来应该是各分一路调查的,却只因觉得独自一人太过无聊,她俩便结盟一起去找存俏儿,只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见什么,搞得这心情还有些低落。
想着是不是她们的思路错了,也许这事根本就不是俏儿所为,却未曾想到,并非是因为她们想错了,而是她们走的方向与俏儿背道而驰,且因着渐行渐远,也没听到俏儿正在东街与久久激烈打斗,溜达地来到一座石桥边坐了下来,捶着那毛绒绒的小狗腿,阿欢也满嘴抱怨道:
“哎呀!苦差事啊,想想以前这个时辰,小被窝里躺着小觉睡着,哪像现在,冷风吹着小苦受着,唉,后悔死了。”
阿清也万分无奈地回应着。
“那你最好长点记性,以后少惹祸不就得了。”
这话说得阿欢不服气得很,说来那祸是她俩一起惹的,凭什么现在都推到她的身上,便登时起身,站到比她们坐的那石阶再高一层的石阶上,恰着小腰瞪向阿清,没好气道: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明明是你应该少惹点祸,少在这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