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
夏知临揣摩着那句话,越想越觉可怕。
停车的时候,他望向薄彦辰的眼神里都带着忌惮。
轻飘飘几句话,什么手段都不用,便已彻底分化了秦家和大哥的联姻。
他甚至觉得,不出几日,秦朝颜便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和大哥离婚。
到那时,大哥才真的是孤家寡人,背后再无依靠……
而做这一切,他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出手教训了大哥一顿而已。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曾承诺过秦家任何东西。
“想什么?”
薄彦辰觑了他一眼,下意识伸出了手。
夏知临刚刚还满是佩服忌惮的那张脸,立刻沉了下去,“没烟了!”
哪有人会跟别人要了一晚上的烟啊!
他就那半盒存货,全没啦!
“那你去帮我买一包过来。”
夏知临,“??我又不是你的助理,你吩咐人的时候怎么能这样理所当然。”
“滴”的一声,男人径直走出电梯,迈向酒店套房,只朝夏知临摆摆手,丝毫不怀疑他会不会去这件事。
因为……
“你护不住我老婆孩子,我却帮你解决了你大哥。阿临,这是你该孝敬姐夫的。”
夏知临琢磨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至少今天报复了大哥之后,短时间内他还真没威胁,可以腾出手来迅速收拾那群不听话的!
另外……许是因为大哥被薄彦辰折腾得很惨,他隐隐期待着对方下场,这一整日弥漫在心头的愧疚也散了些许。
“买包烟而已……我给你买一条啊姐夫!”
“嗯。”男人的身形消失在酒店房间里,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
关上门,他静静坐在床边,颀长的身躯被光影拉长,抬手遮住额,他用力闭了闭眸,终于能放空自己几秒。
可也就几秒。
脑海里很快便浮现出女孩红着眼圈叫他走的那一幕。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还能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小家伙,那张圆润的小脸蛋紧紧皱着,因为痛楚而无意识呢喃出声。
他在喊——
“爸爸。”
“爸爸,你快来救妈咪呀!”
“好多坏人,他们欺负人,不让我和妈咪走,呜呜——”
夏橙说的最准确。
在小家伙心目中,自己这个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英雄。
他以为不论再危险的情况,只要自己出现,就能保护好他的妈咪。
可最终——
英雄迟来,在他们母子俩最需要的时候,连电话都没接。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门没锁,夏知临拿着烟进来,“不知道你喜欢抽什么,随便买了一条。”
他挠头,将烟放在桌上,一时间却尴尬地站在了原地,不知要说些什么。
直到薄彦辰从床上起身,男人有些颓然地呼出一口气,一边撕开烟盒包装一边顺势不经意询问,“她生了气,我怎么哄才好。”
夏知临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薄彦辰是要问自己意见的意思。
顿了顿,低声道,“这时候,除了兜兜脱离危险赶紧好起来之外,我想不到别的能让她高兴。”
“嗯,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倍感无力。
他不是医生,并不知晓兜兜情况会如何,打从心底希望兜兜能赶快脱离危险,可那也不过是希望罢了。
最后会如何,眼下的所有人,都只是听天由命。
“那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夏知临刚走。
“嗡嗡嗡”的手机声骤然响起。
才准备躺下的薄彦辰蓦地惊醒,拿起手机看见陆俊的名字后,立刻接通。
“喂。”
“辰哥,容医生上了飞机,凌晨两点二十分到。另外我让导师帮忙找到了国外有名的脑科学家会诊,他们现在已经在开会了。结果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谢谢。”薄彦辰艰难发声,却在颓然之间,忽然看见了希望。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十二点半。
彻夜的忙碌之后,他整个人脑袋其实有些昏沉。
但仍然很快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接机。”
……
顾娇娇再见到那个男人时,已经是半夜快四点。
天色最黑沉的时候,她也有些熬不住了,管家过来替她,让她蜷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
身上的外套还沾惹着男人熟悉的气息,那样温暖的味道让她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叔?”
她竟又在走廊了瞧见了大叔的脸。
满是担忧蹲在她面前,漆黑如墨色的那双眸细润发亮,好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兜兜也没有出事之前一样自然。
见她睁开眼,已是被吵醒。
薄彦辰便伸出手轻拍了拍她,“娇娇,去休息室里睡。这里有我。”
她摇了摇头,澄澈的眸闪烁了几下,最后却重新闭了闭眸,在一阵恍惚之后,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是现实。
“不是梦啊……”
空荡荡的走廊周围多出了不少人。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精致秀气,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格外招眼,此刻不知在和谁商量着。
她认了出来,眼睛一亮,“容医生?”
后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点头打过招呼,而后继续神情凝重地和主治医生商议着什么。
顾娇娇不敢打扰。
她站在旁边,强忍着急切,询问身边的男人,“是你请来的?”
“陆俊帮得忙。”
薄彦辰面容温沉,眯紧了眸,见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连忙解释,“容医生对兜兜的情况比较了解,上次的手术他也很清楚具体的恢复程度。陆俊说有他在,手术会更顺利一些。”
“嗯嗯。”
其实顾娇娇想过联系容易,只不过看过他朋友圈,知道昨天人还不在海城。
没想到今天就能赶过来。
“谢谢了。”她语气干涩,“有容医生在,希望又大一些。”
等了好半晌,却听到女孩那样疏离的一声“谢谢”,男人的面色蓦地僵住。
俊脸上有一层尴尬的冰霜,好长时间都不曾消退。
他眼底涌动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紧抿的薄唇蠕动了下,分明是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可对上女孩苍白如纸的脸蛋,最终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