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身的黑气流转,像是实质的黑夜包裹着他,整个一大片空间中,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身体被一道红色勾勒出轮廓,那是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描出的线。
云净安走了,因为不安。
那漆黑如夜的空间中,处处都透露着冰冷,那道血色的线,令他作呕。
实际上他有些恐惧。
“你有些不安了?”在先前,方天刚就看出了什么。
“还好。”云净安回答。
“你现在可以选择后悔,然后站在正义的一方。”
“正义?”
“嗯。”
“那谁是邪恶呢?你?”
“说不准呢,不过你若悄悄离开,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云净安笑着摇头:“我来这,就已经决定不会回头,不然我为什么不去找梁荀呢?”
“无性去了,看样子嗯,应该打完了。”
“我若去了,和梁荀联手,说不定能杀了无性,你说呢?”
“当然。”方天刚如是说,“不过梁荀自己也能,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你太不了解梁荀。”
“怎么说?”
“在这人间,除了无性,没有人可以打败梁荀。”
“无性?”云净安不解,“我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个想要超脱规则的人,他强到可以与梁荀对手?”
“现在的他不能,但是他随时能。”
“”云净安沉默着,眼中闪着光。
“走了?”方天刚对着云净安的背影叫道。
“回家喝茶。”云净安一摆手。
方天刚笑笑,脸皮堆起层层的褶子。
文凉推着轮椅到了先前云净安站着的地方:“师父,一切都好像太快了,真的没问题么?”
“快么?”
“可之前你总说时候不到,说还要许多年。”
“人都是会变的嘛!”方天刚又笑。
“师父,你有事情瞒着我。”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方天刚摆摆手。
文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天刚,任由他自己尴尬地笑。
很久。
他终于笑得脸皮发僵,不笑了,却变得阴沉而严肃。
“文凉,所有事情都变了。”
文凉心头一震:“您是说”
“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既定的前行,但那不是我的既定,我已看不见许多东西,它已知道我的心意,于是蒙蔽了我的眼。”
方天刚抬头看着天。
天上只有火红与青紫,流火与蔚蓝相互吞噬。
但他不会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天——他已经看了几千年,也或许是几万年。
所以文凉知道他在看什么。
文凉张张嘴,却半天不知说什么,到最后,只好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啊可能只是突然想了。”方天刚说。
“可是师父”
“若整个世界都想打破这天道,那么会发生什么呢?文凉,你不好奇么?”方天刚额下的空洞直直地对着文凉,幽深地像是无底底的天渊。
“不,师父,赢不了的我们依托着它生存,又怎可能脱离它?”
“人总要有梦想的,你说呢?”
“师父”
“嗯?”
“我确实不建议活了千万年的老头子有梦想,就算是有,也早该实现了,不是么?”
方天刚很无语,于是沉默了,但他又抬头看天。
一袭纱裙徐徐行来,像是这人间最轻柔的风。
相隔还有很远,却已经能闻见她身上那常年被花香熏染所形成的独特的香气。
“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已经人心惶惶了。”花春娘说。
“动静大么?”方天刚问。
“不大么?”花春娘回。
“是挺大。”方天刚笑笑。
花春娘不想再与方天刚废话,于是看向蜷缩在那里抱着腿的少女。
“她”
“不必担心,她远比花语要坚强。”方天刚如是说。
“哦?你是说我该死了么?”花春娘眼睛一斜,寒光便像是幽陵的风那般锐利地射出来。
方天刚被那股恶寒盯得一个激灵,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转移话题:“花语怎没来?”
“我让她去杀个人。”
“嗯?”方天刚很诧异。
“怎么,我不能杀人?”
“只是你从不掺和这些事情。”方天刚想了想,又问,“杀谁?”
“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