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权也好,政权也好,这些都是虚的;天下姓朱,才是真的。张宝瑞他再英雄,权势再大,他也是臣,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而百年之后坐天下的,还是皇帝你的子嗣。”
朱由校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朱由校那急匆匆的模样,宣懿太妃叹了口气,继续修剪自己的花枝,至于皇帝对自己的话听进去几分,她是管不了了。
而回了武英殿的朱由校,脸色阴沉不定之间,对魏忠贤低声嘱咐了两句。
夜间,两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匆匆来到了武英殿,摘了兜帽,赫然是那曾经去川蜀之地宣旨的副都御使刘光统和兵部侍郎纪闵。
这二人当初在川蜀之地宣旨被郎平宇以没有内阁首辅次辅盖印视为矫诏,加上朱由校和张好古争执,不得不灰熘熘跑回了京师。
原本以为自己大难临头了,没想到如今还能得到皇帝召见,这二人自然是欣喜若狂,见着朱由校后当即热泪盈眶的跪地:“陛下,臣能无能,让陛下受委屈了。”
听了刘光统和纪闵的话,朱由校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是啊,群臣逼宫,他朱由校没招惹群臣,没对不起群臣,在位十三年天下太平,这些人竟然逼宫,自己能不委屈吗?
见了刘光统和纪闵如此态度,朱由校深吸一口气问道:“二位爱卿,可还是朕之肱骨?”
刘光统和纪闵当即磕头表态,表示自己绝对是忠臣。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新党势大,逆臣逼宫,朕身为皇帝,竟然只能被迫妥协,颜面大失!朕的心都在滴血!如今朕决意逐步收权,重整朝堂,二位爱卿可有何意见?”
刘光统和纪闵这段时间闲赋在家显然也是没白待着,二人思索一番后,立刻得出了一个好法子来。
只见刘光统说道:“陛下,贼子势大,要张好古出山,如今陛下不得不妥协,为何不干脆顺势而为,把张好古给派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陛下,今年朝廷不是要伐辽东满清?这就是机会。”
“自去年以来,朝廷厉兵秣马,不断准备,而辽东皇太极显然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因此大军一伐辽东,必然会迎来皇太极的拼死反抗!”
“满清虽然不如之前,但也有几分底蕴,若是陛下亲征,大军得真龙之气加持自然所向披靡横扫辽东,可若是仅仅让张好古去,辽东之战必然耗时良久。”
朱由校眉头一皱:“张好古去辽东,岂不是要朕名正言顺把军权给他?”
刘光统则是说道:“陛下,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先把一部分军权给他又如何?反正新军如今也不听话,就让他带着去辽东和皇太极消耗两败俱伤岂不更好?”
“辽东之战旷日持久,起码可为陛下争取一两年时间,陛下这段时间可逐步收权,重整朝政。”
朱由校沉吟道:“朕若不亲征,辽东之战持续一两年倒是有可能,可到时张好古挟大胜之势带着大军班师回朝,朕又当如何?而且张好古若是不愿意去辽东又当如何?”
刘光统哑然了,而纪闵此时提出了一个新思路:“陛下,既然如此,就看陛下舍不舍的一时颜面了。”
朱由校问道:“纪爱卿计将安出?”
纪闵说道:“这段时间天下动荡,那些奸臣贼子不是说都是张好古不出山的缘故吗?”
“那陛下就请张好古出山,请的隆重,让天下皆知。”
“随后陛下可以昭告天下,陛下不是与张好古生隙,陛下是为了更好地奖赏张好古才短暂搁置的,这个奖赏就是要给张好古封王!”
“封王?!”朱由校愣了,大明自太祖洪武皇帝后,哪有异姓封王的道理?!
就是开国那些王爵最后也变成了国公,他如今怎么可能给张好古封王!
那不是更涨新党的威风吗?!
而纪闵则自信满满说道:“不错,就是给张好古封王!”
“张好古不是辽国公吗?就给他一个辽王的允诺,让他去平辽东,带着那些不听话的新军和皇太极血战到底。”
“这征战辽东起码要一两年功夫,打下来还要安定地方,整理辽东,起码又是三五年功夫。”
“这么长时间,能牵扯多少新党贼子的精力,又能消耗多少新党的兵马?”
“陛下完全可以凭借这段时间重理朝政,委任肱骨,训练义勇。”
说着,纪闵越发意气风发,就差手中一柄鹅毛扇就可以指点江山了:“新党贼子不是要陛下请张好古出山吗?那陛下许一个王爵足够重视了吧?张好古他不是自诩忠臣吗?陛下如此重视他,他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如此一来,陛下可堂而皇之将张好古发派到辽东,牵扯新党精力,而朝中也可让孙首辅稳坐首辅之位,而陛下可号召天下忠义入京,委派忠直臣子出任地方。”
“若陛下还不安心,可巡幸南方。北方毕竟新党贼子众多,网络密布对地方影响颇深,陛下可趁机在南方重开朝政,重新以应天为都。到时北方新党具在朝廷之外,而张好古又在塞外苦寒之地,新党对朝中还有多少影响?”
“如此不出几年,新党在朝中的影响就消退的差不多了,到时候陛下想处理新党,处理张好古,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了纪闵和刘光统的谋划,朱由校沉思着渐觉非常有道理。
是啊,北方是新党的根基之地,北方各省总督,各镇都统都是新党核心之人,这些人向来是张好古一系,顺天府内的新军,也是一群新党将领在掌管。
自己如今恶了新党,在这北方顺天府,实在是太危险了!
想想武宗莫名其妙落水,想想世宗遭遇的壬寅宫变,想想神宗莫名其妙称病避朝,还有自己父亲的红丸桉
朱由校只感觉浑身冷汗:顺天府不安全了,整个北方也不安全了!
果然,还是南方好!
南方新党还没有完全涉足,而且应天府本就是太祖皇帝定下的都城,自己回到应天府也是应该的。
避开北方新党势大之地,在南方重开朝廷,把新党排除在外,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翌日,朱由校就迫不及待的宣布招张好古入朝,不仅当众恢复了张好古的武英殿大学士位,还宣布要给张好古一个王爵,惹得群臣惊讶:皇帝这是想通了?
而随后朱由校更是笑眯眯的看着张好古:“师父,朕曾听闻唐时太宗时异人袁天罡曾言李唐寿短,后用李代桃僵之法,借武周之国运为李唐续命。”
“朕近日得异人,言大明国祚将尽,而辽东满清却隐隐有三百年之运。还请师父替朕讨伐满清坐镇辽东,为大明多添三百年国祚,朕愿以王位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