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没写信告诉你啊?”徐经摸摸脑袋,“这位是本次秋闱的解元——唐寅,字伯虎。他是苏州府的。”</P>
听到徐经介绍他是解元,唐寅嘴角一笑向韶龄施了一礼。</P>
“不过也是,我们长宁伯一向自诩神童,说不定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徐经道,又指着韶龄说,“这位是我与长宁伯在应天府学的同窗,好友——张韶龄,张公子。”他特别在公子上加重了语气。</P>
“原来张公子也曾在应天府学读书?那与李公子同样师从黎夫子?”唐寅问。</P>
“正是家师。”韶龄说。</P>
唐寅一改之前倨傲的样子,恭敬起来:“学生仰慕黎夫子已久,夫子博学多才,又桃李满天下,在下苦于没有机会向夫子讨教文章。”</P>
没错呢,黎夫子确实是儒学大家,可是他的三个弟子,除去刘大夏因丁忧缺考外,杨一清未入榜,李东阳也没考过你,仰慕也应该他们两仰慕你老师。</P>
“哪里哪里?”韶龄心里那样想,嘴上还是客套。</P>
“张公子此次可曾参加秋闱?”唐寅问。</P>
只见徐经没憋住笑,一口茶喷出,道:“唐兄,他志不在科举,在东阳。”</P>
唐寅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韶龄。</P>
韶龄狠狠剐了徐经一眼,回答道:“我文章做的不太好,科举是定考不上的,好在家里也没有那“万卷楼”,没有那么多书要读,就乐得做个闲淡散人。”</P>
徐经尴尬,唐寅还要说话,正好上菜,徐经就岔开话题,向韶龄描述了他们途中的趣事。原来他们秋闱一放榜便出发了,只是船到江南,忍不住去杭州游玩了一番,等再出发天气已凉,运河结冰了,他们便弃船改走陆路,这越往北走天气越不好,便干脆去山西大同再游览了一番才来。</P>
一桌席面下来,除了讨论云冈石窟和应县木塔外再无其他,酒足饭饱后,李东阳回来了。他倒也不嫌弃桌上只有残羹冷炙,呼哧哧地只管往嘴里塞饭。</P>
“这大内好生小气啊,连顿饭也不管。”徐经虽然这么说还是连忙让小二再炒几个热菜上来。</P>
韶龄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一边倒了一杯茶给他顺气,一边问道:“这是见过圣上了?”</P>
“见过了,见了圣上,太后,还有我那太子表弟,没想到耽误那么久。”他一边接过韶龄的杯子一边答。</P>
“所以我说他们小气,天家一个都不管你饭。”徐经说。</P>
韶龄白了徐经一眼。</P>
“是我自己不愿意,你当在大内吃饭那么舒服呐。”李东阳倒是无所谓,又笑着问韶龄,“这清风楼如何,你看我说过要请你来这吃饭的。味道是不是不错?”</P>
“李宾之,这顿是我做东好不好。”徐经不干了。</P>
韶龄往李东阳碟子里塞了一大块驴打滚,笑道:“这次算老徐的,你呀,还欠我一顿。”</P>
李东阳宠溺地看着韶龄:“好好好,都听你的。”</P>
回去路上,东阳一定要用马车送韶龄,韶龄看出他有些心事,便吩咐车夫走的慢些。</P>
“怎么了,这进宫前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下子就心事重重了?”韶龄问道。</P>
“阿韶,你知道几月前的那场宫变吗?”李东阳回道。</P>
“我知道,那日爹爹一早入朝,到了深夜才回来。”韶龄说。</P>
“我表弟可怜,还在母亲腹中时便被万氏谋害,千辛万苦靠着冷宫内吴皇后和太监张敏的接济活了下来,好不容易见到了生父,生母又被赐死。等接到我外祖母周太后宫里时,他看上去竟与我差了好几岁似的。我与他一同长大,感情不比旁人。”东阳看着韶龄,愤恨道,“如今,那万氏又来构陷他。这许多年了,她坑害的皇子公主还少吗?前朝后宫都是她的爪牙,难道真要看着大明江山断送在这妖妇手里吗?”</P>
韶龄握着他的手,沉默不语。</P>
“阿韶,我要考科举不为自己,我要入内阁,我要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李东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这是韶龄以前从来不曾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