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与李东阳本是小辈,但是看到两位老臣如此谨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视一眼有了主意。</P>
李东阳说道:“谢大人状元及第,理气之学钻得深,你给圣上讲讲吧。”</P>
谢迁回道:“圣上这个问提得好。朱子认为,法制、禁令是工具,刑罚是方法,“德”、“礼”是依据,而“礼”又以“德”为基础。“德礼政刑”理论的布局结构是:“德礼”为本、“政刑”为末,而在“德礼”之中又以“德”为本,“礼”为末,“政刑”则并列为治国的工具。在此,“本”、“末”除了体、用的意思外,还有先后的意思,也就是说,“政刑”、“德礼”互相依存,互为始终,不可偏废。”</P>
朱佑樘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下头,想顺着他的这个话切人正题,却依然有些犹豫,不禁望向了李东阳。</P>
李东阳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想叫自己挑起话题,便会意地迎着他的目光:“圣上,臣能不能问一句?”</P>
朱佑樘说:“既叫你听,你当然能问。”</P>
李东阳飞快地瞥了谢迁一眼,说:“请问谢大人,譬若君主施法,如何能做到朱子所说的“德礼政刑”?”</P>
如此巧妙地切人正题,而且切进来便是偌大一个难题!谢迁目光一闪,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把问题绕回讲学,于是回道:“这个问题,朱子也有回答。朱子说“以严为本而以宽济之”,只有执法“以严为本”,才能禁奸正乱,制止犯罪,使人民“被其泽”,“实受其赐”。但是“以严治本”并不等于“滥刑”,相反,朱子十分强调慎刑,强调以宽济严。当然,“宽”是有特定条件的,就是“罪之疑者从轻,功之疑者从重。所谓疑者,非法令之所能决,则罪从轻而功从重”。朱子的目的是“欲其详审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无罪者不得滥刑”。”</P>
朱佑樘倏地站起了:“说得好!好一个“有罪者不得免,无罪者不得滥刑”。”</P>
谢迁和李东阳眼中都闪着光。</P>
朱佑樘大声问道:“你们说,既然朱子也反对残暴的法令,那么我朝那些不合时宜的刑律是否应该更改。”</P>
“皇上圣明。”大家也跟着兴奋起来。</P>
“只是太祖皇帝遗训该如何?”倪岳问道。</P>
朱佑樘望着李东阳,说:“宾之可有办法?”</P>
李东阳说:“既然太祖皇帝明令《大明律》不可更改,圣上自然不可违背祖训。只是....”他抬眼看了一眼众大臣,继续说:“《大明律》不可改,我们却可以出台一些“条例”对《大明律》进行补充和解释,律例并举。”</P>
“好。宾之,你就与谢迁一起协助何乔新何尚书一起整理条例,务必要理痹症,慎刑狱。”朱佑樘说。</P>
在李东阳和谢迁的帮助下,何乔新短短两个月就整理出条例270多条。刘吉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时逢大理丞官职缺人,御史邹鲁图谋升迁此官,而何乔新推荐郎中魏绅。恰巧何乔新舅家与乡人打官司,邹鲁即诬告何乔新接受贿赂包庇舅家人。刘吉趁机将其舅家人下了诏狱。</P>
一个正在修法的刑部尚书出了这样的丑闻,无论事情真假,都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上,为了条例能继续修订,何乔新上疏要求返乡。不久,因拿不出证据,邹鲁因诬告被停发俸禄。可是条例的修订不能间断,朱佑樘责成李东阳与谢迁继续修法,为了防止何乔新的事件再次发生,他们两在哪修法,成果如何只有皇帝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