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为其马首是瞻，在其他城池做县令的大儒。在得到伏生要求减免古礼的命令后不仅不做理会，反而破口大骂，言说伏生数典忘宗。</P>
不仅是这些大儒，大部分儒生都对伏生很是不满，只是碍于自身地位不敢说而已——儒家如此变，还是儒家乎？</P>
伏生，只能掌管南阳一地。</P>
这些为其他城池县令的大儒，对减礼仪这件事不听，但对标点符号运用却是娴熟。</P>
仅在南阳用上标点符号的一日后，他们的大秦学堂也用上了标点符号，他们也开始宣传长安君与儒家之美。</P>
他们为了证实长安君和儒家关系极好，详细讲述了长安君时隔十年第一次上朝，就是为了注释《论语》的事实。</P>
韩地百姓恍然大悟，原来带他们从死路走向生路的长安君，是儒家的！</P>
一时间，儒风盛行。</P>
“不错不错，思考方式很重要。从事物出发，去探察其本质。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要看事情发生后的影响是什么。”</P>
强略微低头，诚恳道:</P>
“谢君上指教。”</P>
“伏生此人，道德水准纵使没有我想的高，但一定比你想的高，可以信。</P>
“他用自己的名声换来儒家发展，这是以私谋公。这样的人，只要路不走偏，错不了的。”</P>
强凑近道:</P>
“君上让出标点符号的功给儒家，为了韩地发展。君上的道德，比伏生要高得多。”</P>
嬴成蟜哈哈大笑。</P>
“嗯，这个马屁更高级。再锻炼锻炼，你可以去和周青臣媲美了。”</P>
“这不是马屁。”强一脸严肃，道:“这是强肺腑之言。”</P>
嬴成蟜大笑声停止了一瞬，然后笑的更大声了。</P>
“强啊，你谄媚之能，已经高过周青臣了。”</P>
强不再言。</P>
[君上，这真的是强真心话……]</P>
“好了，不要逗我开心了。”</P>
嬴成蟜取了张白纸，强立刻拿起毛笔饱蘸墨汁，递给主君。</P>
嬴成蟜一笔一划，在纸上认真书写，足足写了有十页纸。</P>
强就站在一旁耐心等待，像是一个小书童。</P>
他看着主君落笔犹疑，看着主君凝眉沉思，看着主君头上那数根白发。</P>
“君上？”</P>
“嗯？”</P>
嬴成蟜疑惑抬头。</P>
强恭敬道:</P>
“君上坐在桉前两个时辰了，休憩一会罢。”</P>
“切。”</P>
嬴成蟜翻了个白眼，以毛笔尖指着强，警告道:</P>
“马屁过犹不及知道不？再逼逼赖赖打断乃公思路，乃公就把你郡守一职下了。”</P>
“不敢。”</P>
强低首做惧状。</P>
[为新郑郡守，不如久伴长安。]</P>
比起在外当新郑郡守，掌管韩地，他更想在主君身前做个书童。</P>
好久。</P>
“行了，拿走拿走。”</P>
强恭敬地收起桌上纸张，待离去后便会装订成册。</P>
嬴成蟜手捂嘴打着呵欠，然后站起身用力抻了一个懒腰，骨节嘎巴嘎巴脆响，向着郡守府内走去。</P>
“我的势可不是那么好借的，标杆不是那么好当的。</P>
“儒家他管不了，我来替他管。</P>
“三日内哪个城池不改，就把县令下了，驱逐出韩地，反者立斩。”</P>
强弯下腰，恭敬道:</P>
“唯。”</P>
嬴成蟜脚步停顿，挑着眉，半回首。</P>
“嗯？”</P>
强直起身，笑着道:</P>
“诺。”</P>
…………</P>
政令从新郑，传到了以南阳为首，儒家所管理的一众城池。</P>
儒家，是诸子百家入驻韩地之后，嬴成蟜第一个人为干预的学说。</P>
政令中明确表明，必须将类似守孝三年这类法令尽皆废除。</P>
政令到达三日，有五座县城依旧照旧。</P>
新郑郡守强下令，下这五个县城的县令，驱逐出韩地。</P>
一人脸色铁青，辞官不做，愤而离去。</P>
四人拒而不受，仰仗于县城经营有方，与百姓言说长安君居咸阳，新郑郡守强不过是长安君麾下，其令不等于长安君之令。</P>
号召百姓拒绝新郑统领，言说只愿服从长安君统治。</P>
津县大儒吴秋坐在县令府中喝着茶汤，对着来从南阳赶来劝告的伏生道:</P>
“那竖子此刻深陷咸阳狱，哪里有精力来管韩地的事。汝如此作为，背弃孔子，不克己复礼，可还是我儒家门生？”</P>
伏生愤怒打翻身前装着茶汤的茶壶。</P>
“汝以为何人与我言说标点符号，是长安君本人！”</P>
为了给儒家保留种子，为了给儒家留下这一位大儒，伏生说出了实情。</P>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他为陛下关进咸阳狱，敢光明正大出现？”</P>
吴秋无所谓道。</P>
自相邦姜商，国尉廉颇都言说是长安君府门客，一种贵族知晓被始皇帝，长安君这两兄弟戏耍了。</P>
就有好些人猜测，长安君未被关进咸阳狱。</P>
“那竖子出现，咸阳自会有人出手。那竖子不出现，谁也不能动摇津县儒家！”</P>
“你会死！儒家也会死！”</P>
伏生怒目而视。</P>
“淳于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孟西白一朝除名咸阳。</P>
“陛下，长安君，皆非心慈手软之辈。你死可以，莫要害了儒家！”</P>
大儒吴秋面色骤冷，大袖一甩，驱逐伏生出津县。</P>
看着满地碎瓷片，冷笑道:</P>
“失礼的儒家，还是儒家否？</P>
“来人！”</P>
儒家小吏入内。</P>
“老师。”</P>
吴秋眼眸一扫地面，小吏立刻躬身，清理了满地瓷片后，又为老师上了一壶茶汤。</P>
伏生悲哀回首望了眼津县城门，仿佛看见吴秋尸体倒挂城头。</P>
来不及悲伤，其立刻赶赴另外三座城池，痛陈利弊，皆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