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雅室内,玉无殇跟傅玄冷眼对视着,彼此眼里皆是不肯让步的倔强与坚持。
“你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到底还要在齐州逗留到几时?”
傅玄薄唇紧抿,“我说了,我只想见那位姑娘一面,看见她平安无事,我马上就回去。”
玉无殇冷笑,“那是卫辞的女人,别告诉我你看上她了。”
傅玄面色难看,偏头移开了视线,正巧看见了坐在大堂内的沈菀,双眸登时一亮,拔腿就冲下楼去。81说
玉无殇眉头一皱,不经意间一瞥,而楼下的沈菀恰好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啪嗒!”
手中的茶杯蓦然掉落,滚烫的茶水溅湿了那件墨红色的锦袍,玉无殇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沈菀,深邃的眼眸迸发出锐利的凶光,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那张俊美冷肆的脸倏忽撞入她的视线中,沈菀的脸色“唰”的一白,一股寒凉之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一瞬间席卷全身。
僵直的双腿抵挡不住她的恐惧,她猛地冲出了茶楼,连卫辞给她买的小玩意儿都顾不上。
傅玄冲到了楼下,只是拐了角的工夫,沈菀却已不见了人影。
疑惑之际,身侧忽然一道疾风卷过,他便看着一贯倦懒冷定的玉无殇,如发疯了一样冲出去,光影之下面色阴沉疯狂。
茶楼外人潮拥挤,游行的花灯队伍正好路过,几乎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一抹娇小的身影逆着人群狂奔,身后紧追不舍的墨红身影如鬼魅般紧跟不放。
沈菀如亡命天涯的囚徒,折断了羽翼也要挣脱牢笼的束缚,明明周围充斥着嘈杂的喧嚣,那一声声噩梦般的怒吼,仍然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兰音,停下!”
沈菀咬着牙,不,不能停。
“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不想惹我生气,马上给我停下!”
热泪涌上眼眶,又被迎面的冷风吹散,紧咬的牙齿颤抖着,被冷汗打湿的鬓发贴在额角,惨白的小脸尽是恐惧与挣扎。
倚红阁内满堂金玉也掩盖不住的腐败肮脏,软玉温香中的美人枯骨与色衰爱弛,那一道道淫秽的目光凌迟着她寸寸肌骨,宠溺的笑容中透着漫不经心与冷漠森然。
过去的十年,她是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雀儿,从满怀期盼到渐渐腐烂,若老死牢笼便也罢了,偏偏叫她抓住了那一丝生机,又怎么甘心回去任人磋磨?
街道尽头,稀疏的人群已然不能为她拦住后面紧追不舍的恶魔,她慌不择路地钻入一旁的巷陌,茫然无措地七拐八绕,前方的明亮让她以为是绝境逢生,眼里的光芒初初升起,便被那抹高大阴沉的身影覆盖湮灭。
沈菀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墨发被狂风吹起,而她的手腕却被火热的手掌紧紧扣住,后背贴着冰冷的高墙,面前是滚烫的胸膛,急促的喘息交织着,清冷的松香与娇媚的女儿香在风中缠绵,她惊惶抬眸,便撞入那双幽暗深邃的冷眸里。
“音音,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玉无殇笑得残忍,声音却温柔得如漾漾春池。
唇角勾起的弧度,如破开冰峰的利刃,砸碎了她少得可怜的勇气与希望。
湿红的双眸尽是无措与恐惧,她泪流满面,颤着声哀求。
“玉无殇,你放过我吧……”
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自得就这么僵在了嘴角,修长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眼看着自己,阴暗冷鸷的眸子泛着狼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可怕。
“音音,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有本事跑,就最好别让我找到。”
“你是我养大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沈菀浑身发抖,咬紧牙根,轻软的声音带着颤意与决绝。
“我已经嫁人了!再也不是倚红阁的兰音,你没有资格把我带回去!”
玉无殇瞳孔一沉,怒火在涌动的暗潮中叫嚣着,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你说什么?”
他攥紧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其折断,齿缝中挤出的话语,透着寒冽的杀气与震怒。
只是片刻,他又倏忽一笑,黑眸中滋生着簇簇火焰,大掌抚着少女的长发,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冰冷的嘲弄。
“想摆脱我?别做梦了。”
他伏在她耳畔,感受着她颤抖的身躯,轻声呢喃中杀机毕露。
“别说你没嫁人,便是你嫁人了,我也可以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杀了。你若是真的喜欢他,我便割下他的头颅,挂在你床头,让你日日悼念,看着他腐烂,生蛆,化为枯骨……”
沈菀面露惊惧,低声嗫嚅着:“疯子,你这个疯子……”
低低的笑声如毒蛇一般将她紧紧捆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玉无殇满眼猩红。
“还有更疯的,你要试试吗?”
他强势地扣着她的腰肢,俯身便欲蹂躏久违的温软,沈菀突然拔了头上的玉兰银簪,刺入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