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粗鄙丑陋的脸在眼前蓦然放大,那男子狞笑着便想去捂沈菀的嘴,沈菀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之中抄起了一旁的花瓶冲他砸过去,巨大的声响也惊动了外面的人,门猛地被大力撞开。
沈菀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迎面却撞上了一堵肉墙,抬眼时便撞入了姜弋那双深邃幽冷的眸子,惊得她背脊一凉。
“沈姑娘!”
“阿箬!”
沉香和莲姑紧随其后冲了进来,沈菀分明感觉到,在莲姑喊出那一声“阿箬”时,姜弋抓着她的肩膀的手蓦然一紧,深不见底的眼里划过一丝戾气。
莲姑紧张地抱着沈菀,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幼时哄着她一样。
“阿箬乖,阿箬不怕,乳母在这儿……”
沉香一瞧见姜弋腿就软了,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
姜弋忍着怒火,“这是怎么回事?”
沈菀正想解释,谁知身后那陌生男子便急忙开口了。
“世子恕罪啊,是安宁县主约了奴才来此处幽会,奴才不敢不从啊!”
沈菀错愕,“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激动地解释道:“这是安宁县主给奴才的帕子,奴才没有说谎!”
姜弋接过,那帕子上确实绣着“菀”字,霎时间一抬眸,那锐利的目光直逼沈菀。
沈菀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从那名小丫头倒在她身上的那杯茶开始,她就已经落入了旁人的圈套。
只是是谁敢在武侯府行这种肮脏手段,又到底有何目的?
她忍着怒火:“姜世子,这不过是我第一次来武侯府,怎么可能认识这奴才?”
姜弋沉吟片刻,眸色低沉。
“那这帕子,你作何解释?”
沈菀瞥了一眼,“我方才在更衣,这帕子许是落在了外间,被这奴才捡了。”
姜弋将信将疑。
沈菀顿时就恼了,“姜世子,你不会以为,我会看上贵府的奴才吧?”
姜弋眉眼稍沉,“沈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还沈姑娘一个清白。”
沈菀冷笑,“最好是这样!我受邀入府,平白无故遭此一劫,姜世子须得趁早查清楚,否则,我便要我小舅舅亲自上门讨要个说法!”
听她提起卫辞,姜弋眉头微微皱起。
他即刻派人把跪在地上求饶的奴才拉了出去,沈菀面色稍霁,抬脚便想离开,却突然被姜弋喝住。
“站住!”
他大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身上的衣裳,怒容难掩。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沈菀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气恼道:“我穿什么,姜世子也要管不成?”
姜弋握着她的手一再收紧,面容紧绷,额角青筋毕露,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这衣裳是我娘的,谁拿给你穿的?”
沈菀大惊,猛然低头一看,慌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是她们……”
沈菀扭头就要去找那个领路的小丫头,结果她不知何时已经跑没影了。
姜弋拳头紧握,“脱下来!”
沈菀表情极其难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得眼眶都红了。
“姜世子不放开我,我怎么脱?”
姜弋盯着眼前这张俏生生气咻咻的脸,神色怔然,手不由得松开。
房门一关一开,沈菀又穿回了她那身沾了茶渍的衣裳,不知是气是羞,脸颊红扑扑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姜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沈菀却不听他解释,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揣着一肚子火气大步离开。
姜弋回到屋内,那件衣裳安静地躺在榻上,被叠得整整齐齐。
“阿箬……阿箬……”
莲姑坐在台阶上,若非被沉香拉着,早就追着沈菀出去了。
姜弋也跟着坐了下来,耐心地帮她摘去头顶的草叶,又将沾满了碎屑的手擦干净,语气平静。
“莲姑,她不是阿箬。”
莲姑却抬手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板着脸,怒冲冲道:“小弋,你又欺负阿箬是不是?”
姜弋苦笑,苍白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有。”
“胡说!我明明看见了!阿箬是妹妹,你得让着她,你得保护她……”
姜弋偏过头,忍着眼眶中的涩意,望着园内的青草,神色恍惚。
“莲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当年,他能赶回京城接姜箬去塞北,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在山贼手里,尸骨无存?
莲姑恍若未闻,只是反复呢喃着姜箬的名字。
姜弋把她送回了住处,又拦住了欲离开的沉香。
“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