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洪流被逼退,混乱的记忆中闪过一张张人脸,她试图捕捉那一瞬间的灵光,却怎么也抓不到那一条线。
这边的闹剧还在继续。
袁昶一伙人没料到沉舟看着瘦弱,打起架来这么狠,待手下都被撂翻了,他憋着一身怒火,也只能放一句狠话,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点小插曲沉舟并没有放在心里,沈菀却有意打听。
“那袁氏镖行是何来头?”
茶娘子得了沈菀赔偿的银两,热情地回道:“听姑娘口音,应是江南人士,自然不知这袁氏镖行的厉害。他们是隋州城里的地头蛇,表面上做的是镖局生意,背地里什么勾当都干!”
沈菀微微蹙眉,“比如?”
茶娘子四顾左右,压低了声音,“走私,贩卖人口,杀人放火……”
相比茶娘子的忌惮与害怕,沈菀显得无动于衷。
除了贩卖人口,这些坏事,玉无殇也干了不少。
休息片刻后,两人便继续启程。
昏昏沉沉地睡了小半日,沈菀的病情明显加重了,她的状况着实不适合继续赶路,正好碰见了一间破庙,二人便决定现在此处休息一夜。
只是夜间寒冷,外面又下了雪,若无生火,只怕明早都得冻僵了。
看出了沉舟的犹豫,沈菀道:“你去吧,快些回来,我不会乱跑的。”
沉舟帮她把行李收拾妥当,才冒着风雪外出捡柴,沈菀靠在角落里,靠着昏暗的烛光,翻阅那本未看完的兵书。
纸页翻动的沙沙响声被外面风雪拍窗的声音掩盖,沈菀困意袭来,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被外面的叫骂声吵醒。
她蓦然清醒,听着那逐渐靠近的凌乱脚步声,赶紧吹灭了蜡烛。
“袁氏镖局在隋州纵横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鸟气,等老子查清那两人的来历,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沈菀往角落里缩了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真是冤家路窄,外面之人,正是袁昶他们。
又听有人迟疑道:“老大,早上我就想说了,那小子腰间带的牌子,好像是姜家的。”
“哪个姜家?隋州城可没有哪个姓姜的大官!”
“不是隋州的,是塞北姜家!掌管大阙北部三洲的那个姜家。”
“你说的,该不会是就是那个姜武侯吧!”
他们一个个惊得连连倒吸冷气,黑暗中的沈菀神色莫名,大抵是没想到,原来姜家的影响这么大啊。
却听那袁昶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就算是姜家又何妨?老子背后也有姜家的靠山!”
众小弟连声惊呼,纷纷追问是何人,袁昶却是含糊掩盖过去。
角落里,沈菀却面露狐疑。81说
据她所知,姜家一脉并无宗亲,姜明渊和姜弋更不可能和袁昶此等市井狂徒有牵扯,他口中的姜家靠山又是何人?
沉浸在思绪中的沈菀并未发现,一只老鼠正爬上她的衣角,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撕扯感,她低头与那老鼠四目相对,顿时忍不住惊呼一声,抬手将其掀开。
老鼠被吓得撒腿就跑,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袁昶等人的注意。
烛光亮起,那一道道高大的身影朝自己逼近,沈菀抓紧了袖中的匕首,满脸警惕。
袁昶眯着狠戾的眸子,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狰狞得意的笑。
“还真是巧了,我正愁没地方找你们呢。”
沈菀往后退了退,黑暗之中双眸漆黑如墨,苍白的小脸一片从容。
“不过萍水相逢,我想诸位好汉应该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吧?”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能有几分恻隐之心,但对袁昶等人来说,无疑是空气。
他们表面上行的是镖运,背地里烧杀抢掠什么没干过?尤其今日再差摊上当众受辱,若不把这口气讨回来,日后如何在江湖行走?
袁昶讥笑道:“你那个小侍卫呢?他莫不是丢下你自己跑了?”
沈菀眸光微闪,语气也硬了几分。
“他很快就回来,不想死,我劝诸位还是尽早离去。”
他们当中有人想起沉舟的身份,颇为忌惮。
“大哥,那小子身手不凡,而且极有可能是姜家的人,我们若是真的动了他们……”
“少废话!”
袁昶怒斥一声,冷笑道:“别说是姜家了,在隋州的地盘,就没有能管得了老子的?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他的话倒是让手下安心了不少,顿时看着沈菀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同。
如袁昶所说,荒郊野岭,雪夜天寒,这美人就跟天赐的一般,若真让她这么溜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