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沈菀初初有了意识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的。

她睁开眼睛,眼前忽然是一张放大的老者的脸,吓得她往后一退,毫不犹豫地伸手给对方来了一拳。

“哎哟!”

那老者捂着眼眶惨叫,也引来了一直守在门外的人。

姜明渊破门而入,那老者立马嚷嚷着跟他告状。

“侯爷,这丫头怎么回事?老夫好好地给她看病,她竟然给我来了一拳……这熊脾气,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姜明渊没去管咋咋呼呼的孟约,哪怕面对沙场上千万敌军也丝毫不惧的他,此刻看着沈菀时,满眼的心疼与沉痛,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浑身上下写满了局促与紧张。

“你、你醒啦……”

沈菀抱着被子后退着,警惕地盯着他们,心里却疑惑,怎么一觉醒来,姜明渊对她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同?

“你是谁?”沈菀明知故问,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迅速扫过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能防身的武器。

“你别怕,我是大阙武侯姜明渊,也是……你的父亲……”

原本心不在焉的沈菀,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蓦然一震,满脸惊愕地盯着他。

姜明渊却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沉痛道:“阿箬,我是爹爹啊!”

阿箬?

姜箬!

沈菀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是在做梦吗?

“你……开什么玩笑?”

沈菀想笑,但是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上扬的唇角,都带着几分苦涩。

姜明渊心疼得无以复加,沈菀那张酷似白芷的脸,还有她身上的蝴蝶胎记,姜明渊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姜箬!

他简直不敢相信,已经“死”了十一年的女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除了狂喜,激动,姜明渊更多的是难过和愧疚。

“阿箬,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既然还活着,为何没有来找我们?”

沈菀在短暂的震惊后回过神来,讥笑道:“你说我是姜箬?那你们可曾找过我?”

姜明渊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如何告诉她,在白芷去世后,他浑浑噩噩,尤其是在收到姜箬出事的消息后,更是几度丧失生志,若非家国责任压在身上,只怕他早就随白芷母女去了。

姜箬出事之后,他也派了不少人去找,但是全都一无所获,在找了一年之后,他也不得不相信,他的小女儿真的死了,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连尸骨都无人收殓。

姜明渊无法告诉她,那段时间他与姜弋的痛苦,因为他知道,沈菀受的苦不会比他们少。

她的敌意和嘲讽,姜明渊并不在意,只觉得来日方长,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余生也要护她周全。

父女俩的第一次谈话,被沈菀的一身尖刺终止,待姜明渊离去后,沈菀才如脱力一般,瘫倒在床榻上,呆呆地望着帐顶。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是白芷的女儿,在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中,偏偏让她遇上了姜弋和姜稚渔。

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高兴,至少她不是被丢弃的,至少她还有身份显赫的父亲,日后不会再遭人白眼,不必再步步为营,处心积虑。

可是现在,沈菀只觉得讽刺,只觉得恶心。

姜明渊在妻女出事之后,找了一个酷似她的姜稚渔当养女,聊慰相思。姜弋把姜稚渔宠上了天,为了姜稚渔对她一再紧逼,甚至不惜拿剑架在她脖子上,扬言要她为姜稚渔偿命。

沈菀不屑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算什么?

姜箬算什么?

姜稚渔在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生活时,她在做什么?

她还陷在倚红阁内,因为一曲怎么都跳不好的舞,被关在柴房两日两夜,滴水未进;她被玉无殇当成禁脔,没有自由,没有自尊;她在京城遭尽了冷眼与欺辱,拼尽了全力才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原本她也怨恨,为何上天留给她的路如此之窄,殊不知,上天给她的路,原是被别人占了去……

沈菀不肯见姜明渊,但是迫于身上的伤,也不得不留在此处养病,一直陪着她的,是那位被她揍了一拳的老大夫孟约,后来她才知道,这位是塞北军营里最厉害的大夫。81说

沈菀很不好意思地向他致歉,孟约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嗨,这算什么?你爹当年还差点拔刀把我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