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亭旁,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没有看见昏倒在台阶下的宫女,也没有看见躲在草丛内的二人。

沈菀被盛瑜紧紧地捂着嘴巴,那一瞬间升起的恐惧,在看见盛瑜之后全都变成了愤怒。

她费力挣扎着,奈何手脚都被控制住了,仿佛任人宰割的鱼,脆弱得不堪一击。

借着昏暗的月色,沈菀清晰地看见了盛瑜嘴角弯起的笑,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嚣张,刺眼得很。

“我放开你,你保证不喊?”

他与她打着商量,沈菀只能屈辱万分地点头示意。

盛瑜也信守承诺,即刻松了手,沈菀如蛇一般滚了出去,立刻与他拉开了距离。

“盛瑜,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她咬牙切齿地怒骂,也是怕招了人来,所以不敢大声说话。

这么一想,沈菀更气愤了。

凭什么盛瑜干坏事,还要连累到她?

盛瑜直接盘腿坐在草丛里,巡视了一下周围,嗓音愉悦。

“你就没觉得这里有点眼熟吗?”

沈菀看了看四周,这不就是她和盛瑜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你想干嘛?”

看出了她脸上的警惕与防备,盛瑜眸色微暗,忽然靠近,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拽至跟前。

少年骨力坚硬,气势强盛,双眸如冰火一般,薄冰之下包裹着一团热烈的火,仿佛随时要冲破脆弱的伪装。

“沈菀,”他说,“还记得你欠我的两个人情吗?”

沈菀气闷不已,“二皇子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他笑了,“我要的,你真的给得起吗?”

沈菀背脊一凉,抬眸时看见了他眼里毫不掩饰的野心。

一只冰凉的手扣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她听见了盛瑜的声音,沉静之中是隐忍的疯狂。

“我要皇位和江山,我要万民臣服,我要天下一统,我要当那万人之上,大阙之主。”

沈菀的心脏一阵狂跳。

“二皇子,慎言。”

“怕了?”他低低一笑,“那我换一个……你如何?”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沈菀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盛瑜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嫁给我,当如今的二皇子妃,未来的大阙国母,如何?”

沈菀蓦然失语。

因为她察觉到,盛瑜不是在开玩笑。

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二皇子想靠我得到皇位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沈菀道,“我爹和我兄长是什么人,想必二皇子比我清楚,他们只想守住大阙疆土,从来不会参加党争。”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她听见盛瑜问:“你就这么想我的?”

沈菀将他推开,“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二皇子的想法。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至于我欠二皇子的人情,他日若二皇子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利落地起身离开,盛瑜仍然不顾形象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腰间佩戴的那颗玉珠,忽然一笑。

“沈菀啊沈菀,”他轻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为了你呢?”

盛瑜将那玉珠紧紧握着,再抬眸时,眼眸中已然闪烁着森冷的利芒。

那夜不欢而散之后,沈菀再也没有进宫,不是在府中跟萧七过招练剑,便是去找应沅研究赚钱大业。

应家自从上次捐款赈灾之后,声望大盛,应家长辈一合计,干脆直接把家业叫个应沅打理,应沅便拉着沈菀一起捣鼓,买田地,开铺子,搞得如火如荼。

这日沈菀在家中梳理账簿,忽然下人来报,卫嫣然来了。

沈菀急忙出来迎接,却见卫嫣然满脸急色,张口就问:“菀菀,你有看见清然吗?”

沈菀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卫清然和盛瑾的婚期到了,就在半个月后,卫清然接受不了,也抗议不了,昨夜就收拾包袱溜了。

沈菀倒吸一口冷气,心道卫清然还真是不要命了,这可是抗旨啊!

见卫嫣然都急哭了,沈菀忙劝慰道:“嫣然姐姐别担心,清然姐姐身手不凡,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这件事可有旁人知晓?”

她掉着泪摇着头,“今晨祖母和我娘她们去拜佛了,尚未回府,我也是看见了清然留下来的字条才知道此事,便立马来找你了。”

“你现在马上回府,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是外人问起,就说清然姐姐病了,不能见风。我马上派人去找她,她昨夜刚离开,应该还没跑多远。”

卫嫣然擦擦眼泪,慌忙点头,又赶紧赶回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