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歇没两天,又被楚太后派人喊了过去。
她像是存心的一样,不是让她抄佛经,就是让她绣帕子,甚至连修剪花草、沏茶倒水这种事也没放过她。
沈菀一一做了,只不过抄佛经的时候,“不小心”把墨水倒在了价值千金的金宣纸上。绣帕子的时候,“不小心”推翻了蜡烛,烧了楚太后最珍爱的云锦缎。修花草时,把整个院子的花骨朵全都剪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还有满院的狼藉。
楚太后午睡醒来,看到心爱的花草被这般糟蹋,顿时气炸了,吩咐人取来刑杖,准备好好教训她。
沈菀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瞧见那男子手臂粗壮的刑杖被抬过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楚太后一愣,立马叫人提来了水桶,预备往她身上泼。
沈菀又“适时”地醒来,却仿佛喘不过气来一样,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甚至开始口吐白沫,吓得一众宫人都撒了手。
楚太后被她吓得不轻,又唯恐她是装的,气急败坏道:“沈菀!你少在我面前装,哀家不吃你这套!”
沈菀说不了话,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这副模样当真吓到了楚太后。
“来人!快来人!”
她急忙派人喊太医来,又手忙脚乱地派人把沈菀扶进去,又是喂水又是扇风的,直到太医匆匆赶来,确认沈菀没有生命危险后,楚太后才狠狠松了口气。
内殿,那位老太医往外瞧了一眼,才低声提醒道:“郡主,人都出去了。”
沈菀眼皮一掀,确认没人后,才一骨碌坐起身来,揉了揉僵硬的腰。
“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
老太医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您是没看见太后娘娘的脸色,唯恐郡主真没气了,就差念佛祖保佑了。”
沈菀哼了一声,“这老妖婆想折腾我,那就看看谁更胜一筹!”
老太医收拾好药箱,道:“郡主腹中的胎儿也并无大碍,只是日后还是得小心一点,不能累着。”
沈菀收了几分得意,点点头。
这位老太医曾受过姜明渊的恩惠,得知沈菀被逼入宫后,他便使了点手段,来负责沈菀的日常诊治。
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是盛瑜来了。
他似乎刚下朝回来,一身云锦龙袍都来不及换,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厉,令人不敢直视。
挥退了向他行礼的太医,盛瑜没有注意到他的担忧的眼神,径直坐在了沈菀面前。
殿内无人,长久的沉默后,他才缓声开口了。
“人都走了,还不醒?”
沈菀早就装不下去了。
哪怕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一样,浑身不舒服。
反正她什么样,盛瑜再清楚不过,沈菀索性睁开眼睛,连行礼都懒得。
“皇上是来看我是被太后折腾死了没吗?”
盛瑜眸中隐隐眯着几分笑意,语气也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81说
“从来只有你折腾别人,别人怎么折腾得了你?”
沈菀呵呵,阴阳怪气道:“那可不好说,毕竟人家是太后娘娘,我一个小郡主,怎么敢跟她叫板?”
“你是嫌自己位份太低了?”盛瑜似真似假道,“那封你为后如何?”
沈菀浑身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
“我啊,还是觉得当个小郡主比较自在。”
盛瑜并不意外。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扳指,问:“朕最近一直没空去看你,你知道朕在忙什么吗?”
沈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道:“女子不问政。”
盛瑜嘴角微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卫辞带着盛瑾去了隋州,带着傅家的兵马,反了。”
沈菀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盛瑜不放过她脸上一点表情,“很意外吗?从你在刑场和皇陵助他们离开之时,就没有想过有这一天吗?”
沈菀抬眸,眼里那一丝震惊没有逃过盛瑜的视线。
“你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吗?不过是不想处置你。”盛瑜意有所指,“所以,你知道原因吗?”
沈菀避开他的视线,冷冷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盛瑜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他敢杀她?就不怕姜明渊和姜弋带兵杀回来,跟着卫辞跟盛瑾,反了他的江山?
“沈菀,朕没有那么多耐心,别让朕等太久。”
临走之前,他又留下了一句话:“朕已经拍了楚家父子前去绞杀反贼,你若聪明,就知道该怎么选。”
留芳殿内,沈菀躺在床上,那日盛瑜的话犹在耳畔,如同魔音一样,缠得她夜不能寐。
卫辞还是反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还是突然得让她反应不过来。
一旦揭竿而起,只要盛瑜一日是皇帝,盛瑾和卫辞身上就背负着反贼的骂名,尤其盛瑾毒害建康帝的冤屈尚未洗刷,他们便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与盛瑜争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