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很普通,画纸也平平无奇,但那画中之人,却是有些奇妙了。
头发稀疏,大小眼睛,鼻子小巧如豆,嘴巴又翘如拱起的毛毛虫。
这副模样,惹得人群一阵窃笑,先前还以为姬如兰如此大的阵仗,是为了寻何方美人,谁曾想会是这么个丑货!
竟离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睛,扭头恶狠狠地同官兵道:“我不是让你们把那幅画收起来吗?”
小兵满脸委屈,“姬公子的东西,属下哪敢碰?”
为了保住姬如兰的名声,竟离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公子,要不您先把画收起来,我让人先找一圈再说?”
姬如兰斜睨着他,表情十分不屑。
“那女人狡猾得跟狐狸似的,你们找了这么多天,有结果吗?”
竟离险些崩溃,心里话脱口而出,“那也好过拿着这幅画像找人!”
姬如兰眼眸中眯着危险的光,“怎么?你质疑我的画工?”
竟离头疼得不行,叹着气道:“公子,卫夫人不长这样。”
姬如兰呵呵,“她就长这幅模样,也是卫辞瞎了眼才看上了她,我阿姐都比她好看。”
姬如兰有审美障碍,竟离早就发现了。
不管是多么美的事物,都会被他独特的认知方式扭曲。
尤其他和沈菀有深仇大恨,在画这幅画像时,难免会倾注了几分恶意丑化,才把沈菀画成这幅模样。
不过虽然画像的五官丑了一些,但整体轮廓也能看出几分沈菀的影子,很快就有热心群众高高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曾见过画中人。81说
那人正是载着沈菀他们的马夫,喋喋不休道:“她是从京城来的,身边还跟了两人,长得不仅漂亮,出手又阔绰,下手还狠……”
姬如兰听罢,顿时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激动狂喜。
“她人在哪儿?”
“刚才还在这儿,一眨眼就不见了。”马夫气恼地捶了一拳,“她答应给我的赏银还没付呢。”
姬如兰环顾了一下四周,即刻派人入山搜查。
竟离看着他几近癫狂的模样,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会不会有诈?”
姬如兰冷笑,“这是我的地盘,就算有诈,你觉得我会怕?”
竟离一想倒也是。
这里可是西南,遍地都是姬家的人,沈菀他们才三人,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那马夫说的跟着沈菀的两名男子,竟离猜测,其中应该有一个就是萧七。
上次皇宫一战,他们双双负伤,却没有分出胜负,这一回,他可不会让萧七轻易跑了。
西南多山,林木葱郁,午间又下起了雨,山雾漫漫,几乎三步之外不见人影。
山间的小屋内,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艰难地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却不慎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眼看着那热汤就要倾洒出去,幸亏被萧七稳稳接住。
“没事吧?”
萧七露出了自认和善的笑容,却把那小女孩吓得一哆嗦,躲到了穿着兽皮的中年男子身后。
男子黝黑的脸上浮上了几分尴尬,不好意思道:“阿莲自幼胆小,诸位别见怪啊。”
“这位大哥客气了,本就是我们给你们添了麻烦。”
沈菀换了身衣裳走出来,冲着这对父子露出了含蓄而诚恳的笑。
“你们可别见外,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指不定我早就被那群贼匪杀了。”
早几个时辰前,在碰上西南官兵的时候,沈菀他们便趁乱溜了,在山间碰见了打猎的阿莲爹,也碰见了几个同样逃命的劫匪。
阿莲爹是这山外村庄里的猎户,偶尔会进山打猎,谁曾想这一回这么倒霉碰到了匪徒。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被沈菀他们救了。为了报答,他领着他们到了自己暂住的小屋,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深山老林中,外面雨下个不停,屋内一点烛火,勉强能照明。四方桌上有了几道岁月的裂痕,摆着几碟肉食和菌汤。虽卖相不佳,但在这个雨夜里,对众人来说亦是一顿佳肴。
应沅一顿狼吞虎咽,空荡荡的腹部总算有了点东西,激动得他险些热泪盈眶。
“不是我说,这西南也确实是够穷的,除了山就是山,我们走了老半天都没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听着应沅的抱怨,阿莲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诸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西南这块就是这样,多山多林,要是没当地人带着,在深山老林里迷路都是常有的事。”
沈菀问:“大哥可知道月皇山?”
“月皇山?”阿莲爹脸色微变,“你们要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