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大半日的时间,那艘沉船上的人都被移过来了,船只继续向前航行,远远地将那艘沉船抛在身后。
雨不下了,天边云烟浩渺,被雨水洗涤过后,透着澄澈的青蓝色。又有绚烂的云霞点缀,霞光映在海面上,水天相接,仿佛融为一体。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迎面的海风带着冬季的寒意,虽冷,却也透着自由的气息。
阿眠正在找她,四处喊着她的名字,沈菀不想又被盯着,便往船后躲了躲。
一只手忽然拽住了自己,吓得沈菀直接反手一击,对方却好似十分熟悉她的招式,轻轻松松便将她制住,轻重有度的力道却不会伤害到她。
她猛然抬眸,充满敌意地盯着面前的人,而他正凝视着她,目光幽深得如一团浓墨。
阿眠的声音正在靠近,沈菀欲出声,那冰凉的食指压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噤声。
卫辞披着黑色的衣袍,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遮挡住了沈菀。阿眠从他们身旁走过,只是瞥了一眼,脚步又渐渐远去。
待人走了,沈菀才推开了卫辞,满是警惕地盯着他。
“你是谁?”
那满腔的思念在此刻如泥浆一样堵在喉咙里,卫辞惊愕地看着她,仿佛被抽去了魂魄,神情迷茫而受伤。
“菀菀,你……不记得我?”
尹珍珠的话在此刻得到了验证,可卫辞还是不肯相信,一路的忐忑,在此刻,那颗悬浮不定的心终于跌入了谷底。
沈菀狐疑地打量着他,空荡荡的脑子没有给她半点熟悉感。
她问:“你认识我?”
卫辞深呼吸一口气,“菀菀,我是卫辞,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吗?”
“卫辞?”原本还疑惑的沈菀立马浮现了一抹戒备,“你就是卫辞?就是你在追杀我们?”
卫辞把后槽牙都咬碎了,“宋时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坏人,就是你给我下的毒,害我失去了记忆。”
卫辞捏紧了拳头,眸中杀气腾腾,但看向沈菀时,又乍然散去。
“菀菀,你信我,宋时卿不是好人,就是他把你掳走了,我和萧七他们一直在找你。”
沈菀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其实是宋时卿抓了我,还骗了我,你们是来救我的?”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如何会伤你?”
沈菀惊了,“我是你夫人?”
她那本就空无一物的脑子如同被塞了一团凌乱的毛线,瞬间就迷糊了。
“我没有理由骗你,你是大阙国的灵善郡主,你父亲是姜武侯,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沈菀一脸震惊,顿时失语。
“看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一声低喝传来,原是阿眠找不到沈菀,便只能赶紧去禀告宋时卿。
宋时卿也顾不上疗伤,赶紧带着人出来寻找。
沈菀看了一眼,语气冷硬地对卫辞道:“你快走吧,若是被他发现你在这,他会杀了你的。”
卫辞试图去拉沈菀,却被她避开,眼眸中划过意思不易察觉的伤色。
“菀菀,我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这艘船上到处是金乌堂的人,萧七他们还未赶来,我暂时没办法带你离开,你且等我。”
沈菀没应,快步走了出去,也没看见卫辞紧紧追随她的目光。
就在宋时卿准备告知刘鸣,让他派人把整艘船都翻过来找人时,沈菀适时地出现了。
宋时卿眸光一沉,大步走上前来,眸色沉冷。
“你去哪里了?”
“我出来透透气。”沈菀眯着眸,有些不悦,“怎么,我连出来走走都不行吗?”
“当然不是。”宋时卿压下火气,声线尽量保持平和,“只是这船上不安全,你若要出来,必须让阿眠陪着你。”
沈菀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听宋时卿这话,脸色立马就臭了。
她重重哼了一声,背着手入了船舱,看都不看宋时卿一眼。
宋时卿被气得不轻,在她走后,捂着心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雪无霜迅速给他封了穴道,没好气道:“黄泉花毒切忌动气,你小命不要了?”
宋时卿缓和了一下呼吸,声音沙哑道:“你和沈菀少气我,或许我还能多活几年。”
雪无霜环着胸,嗤笑一声:“菀姐姐看着不像是会任你摆布的,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要抓她,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宋时卿不以为然,“若不玩火,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他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宋时卿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故而派了阿眠时时刻刻跟着沈菀。
沈菀早就忍不住了,在饭桌上重重把碗一放,恼恨地瞪着宋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