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他喊起来,就说……”
沈春行挥挥手,笑得一脸天真。
“百姓蒙难,稚子无辜,幸得蔚大人愿出手相助,如今只差一味良药,还望常大夫施恩。”
阿四蓦地竖起耳朵,回过头时,只见沈鸣秋走出来,这个疯小子竟一句都没有多问,他眼中浮出疑惑,似看不懂这一家子了。
不大会儿。
常大夫急忙忙赶过来,还没踏进院子便喊:“少了哪一位味药,你快快道来,我带夏丫头去寻!”
院里许久都没有传出声响。
阿四坐不住了。
心底犹如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想到村里的现状,以及随官差离去的何良仆,他倏地站起身。
然而不等阿四做出抉择,院里再次走出一人。
刁氏步履匆匆,口中喃喃,瞧着不是很情愿,“又来了又来,这丫头又要发疯!”
接着是红光满面的常大夫。
老头一身没法浆洗干净的白衣,似遇到喜事般,放声大笑,不顾目瞪口呆的阿四,又急急回了隔壁。
“你究竟要做什么?”
院里,杨一从灶房搬出口铁锅,那口黑沉黑沉的铁锅,许是这个清贫的家中唯一值钱的物件。
自觉拿人手短,沈春行冲着被惊呆的阿四笑了笑。
“听闻豫州地界多处被水淹没,以至于百姓无地可耕,若有人能提供不花钱的土地,让其耕种,你说,大伙儿是否会愿意走出大山,离开此桃源地?”
阿四细细品味着话中的意思,眼里渐渐被燃起一抹亮光,他叹息道:“若真有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桃源处。”
很快过去三日。
蔚达仍未带着人归来。
这期间,犯人们被赶至何良仆家中统一看管,再没了之前的宽厚对待。当然,他们眼下也不需要这“宽厚”。
若不是没能摆正自身,又岂会有人敢生出逃跑的念头?
别看找回来两个孩子,那日带回来的尸首,却是更多。
杨一花了两日功夫,在村头的空地砌上土灶。
被关押住的犯人们对此一无所觉,可住在附近的村民却是隔着矮墙瞧得真真。
也正是因此,当沈春行把大黑锅架到灶上时,四周依旧是木门紧闭,并无一人敢靠近。
她也不觉意外,把掌勺的位置让给刁氏。
不大会儿。
小小的村落间便四散出刺鼻的异香。
嗅着竟然像是……肉味?
这股香味既诱人又霸道,顺着残破的土墙,忠实地传递给里面的人,让本就饥饿难耐的他们心生出渴望。
尤其是孩子们,明知不会落到自己嘴里,还是忍不住攀到墙头上,小心翼翼窥望。
当即被站在灶前的大姐姐所吸引。
沈春行眉眼弯成月牙状,朝孩子们招招手,笑意温柔。
“前些天,大人们打了八只狼回来,如今尚未入冬,需得在五日内食尽,若村里有人想吃,大可随意前来。”
见小萝卜头们抻长了脖子,她又刻意拖长了音。
“每日的肉只有这么多,若来晚了,可就没有了。”
谁能在闹饥荒的时候拒绝一碗肉?
便是拿命去换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