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最是枯燥疲惫,有人便开始管不住嘴。
可一边是戴着手铐脚镣需得自己走路的犯人,一边则是有马车可坐清白身的百姓。
谁能讨得了好,显而易见。
“老身今年六十有九,能活到这把岁数,全凭一个,不管闲事!连朝廷都管不了咱流民往哪儿跑!你算老几!”
“莫要再劝!咱谁的话都不信,只信沈家大姑娘!她说去了那儿能有地可种,自然是真的!”
别说是犯人们,连官差都听得纳闷。
临安城处在江南边上,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何至于把人哄得如此笃定?
偏偏有人心知肚明,这话,还真说着了。
“非是我等想多管闲事,谁让你们吃的窝窝头,本该是分给咱的!”
先前从山寨里搜获来的粮草早已用尽,而驿站准备的口粮都是按人头算好。
跟来的那些百姓,虽或多或少担了些过错,自请流放。可没过衙门没定其罪,便不能作数。
两个窝窝头尚不能饱腹,如今变成一个,犯人们自然得有意见!
这不。
累得只有往外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也不妨碍他们打嘴仗!
时间一长,迟早要生乱子。
老张接到蔚达指示,没好气地来找沈春行,“人是被你忽悠来的,麻烦也得你解决。”
刚躺下晒了会儿太阳的沈春行无语坐起,她随手朝身旁一指,“张叔您请看,那是什么?”
老张蹙眉:“不就是个树林子吗,能有什么?”
沈春行夸张地掰起手指头,“能有的可多啦,树皮草根野果子,水里游的,地上走的,什么不能吃?”
“你的意思是?”
“既不准备定他们的罪,为何还要管吃食?你就拿他们当难民处呗,这天底下还能有饿死自己的流民吗?”
沈春行望了眼前面,讪笑几声。
“我还以为是蔚大人心软,见不得旁人受苦,方才硬着头皮当冤大头……”
老张连咳几声打断,偷摸看眼身后,迅速板起脸。
“瞎说啥呢!咱蔚统领英明神武……小心下回再剿匪,他带你去见识见识,何为心软。”
沈春行一缩脖子,喏喏称是。
这人还真干得出!
目送着老张离开后,很快,沈春行便瞄见队伍里走出几个汉子,面带喜色地钻进树林。
有官差沿路留下标记。
大部队赶路,脚程自然快不过个人,如此便不怕跟丢。
沈春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朝杨一道:“下回扎营的时候,咱也去打猎。”
她早想改善改善伙食了。
如今既有人开了先例,再凭借自家与张叔的关系,磨上一磨,不成问题。
“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
沈家人早已习惯于沈春行的所有古怪行为,乍听有人问起,顿时全朝着发声处望去。
见是阿四这个狗皮膏药,又淡定收回目光。
沈鸣秋抄起用来赶蚊虫的柳树枝,胡乱挥了挥。
“你能不能走远点?那边不是有马车坐吗,非跟着咱屁股后面作甚?”
眼见柳树枝快戳到自己鼻孔里,阿四无奈地往旁边让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