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安把他送到门口。
临上车前,对方还在念叨着沈家。
“我观那几个孩子都非寻常,以后定然能有所成,贤弟莫要误了人家啊。”
一个在板车上躺了半截路程的病秧子。
一个不会说话的黄毛丫头。
再加上一个都三岁了,还在牙牙学语的傻孩子……
茂平实在没看出来,到底是谁不同寻常?
“老爷,他这是啥意思啊?”
薛永安大步跨上马车,一掀帘子。
“多事人自寻烦恼,莫要理会,速速前往狭村……再晚一步,你我只能馒头就大酱!”
茂平当即顾不上别的,使劲一挥缰绳。
他前些天可是往沈家送去好些猪肉跟熏鸡!
要没吃上,多亏心啊。
——
按照习俗,吃年夜饭前,需得放一串鞭炮。
而古代的鞭炮,则称之为“爆竹”,乃是用一节一节的空心竹,放到火中燃烧,随之会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往年在庄子里时,沈家都会提前备好爆竹,可今年来到北方,却是找不着的。
刁氏干脆敲了几下铁盆,以此代替,反正都是听个响,权当图吉利。
完事她招呼大家落座,见门口站着个面生的小伙子,畏畏缩缩,不敢进来似的,忙一把将人拉进来,按到桌旁。
“来者是客,你千万别客气,你要在饭桌上客气了,等会儿他们可不跟你客气。”
把人听得一愣一愣。
他哪是客气,明明是冻伤未痊愈,走不快啊!
见来人有些呆傻,刁氏一捅沈春行,“对了,这人叫什么?”
沈春行直接大声:“问你了,叫什么?”
“……”刁氏牙疼般呲了一下,“合着这么些天,你们连人家叫什么都没问?”
沈春行无辜耸肩,“需要问吗?”
她又没准备将其留下。
非是自己捡的人,才不乐意管了。
小伙子本来长得就白,生着病就更白,听完两人的嘀咕,那是白里透红,闷声吐出俩字。
“庾苌。”
“啥子?”刁氏一扫席面,“有肉不吃,吃啥鱼肠子啊……鱼长那玩意儿吗?”
小伙子脸色快转绿了。
“我姓庾,单名一个苌字,就是……苌楚的苌。”
苌楚就是猕猴桃。
大伙儿恍然大悟。
倒是沈春行很稀奇,她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有猕猴桃了,不由凑近些:“你叫庾苌,那你爹娘肯定很喜欢吃苌楚吧,你家是哪儿的啊?”
庾苌:“……”
这话问得真新鲜。
他天生地养,早几年把唯一的师傅下葬,鬼知道他家在哪。
可小姑娘眼眸晶亮,里面仿若有荧光在流淌,清透纯粹,找不到丝毫龌龊的心思。
庾苌抿唇,故作冷漠:“姑娘难道没听说过,上古时期,曾有一凶器,名曰鱼肠剑?我这名字,便是从这儿来的。”
沈春行夹菜的手顿住。
嘴角古怪地上扬。
救命啊,都说谐音梗要扣钱啦!这人得多无聊啊,才特地找到这么个“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