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堪称百年难遇。
他在京城时,也不是没见过性子顽劣的贵女,但爬墙头者,当真少见。
“……”
薛永安五指并拢,将一直捏在手里的花枝,捻成了碎沫。
到底是谁的桃花?
“你去把小姐头上那朵拔了,确实太俗。”
冬儿认命地应了声。
好好的腊梅,招谁惹谁了吧……
——
北境水源稀缺,建宅无甚讲究,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守备府门前呢,刚好有一条小溪,溪上有一座窄桥。
迎亲队伍眼看就要到地方了,突然被一口棺材堵住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然傻眼。
这厢吹吹打打,那头在撒黄纸,白幡在风中飘扬,谁瞅了不觉晦气?
蒋二老爷气得直跳脚,在桥下疯狂喊着:“别撒了撒了!究竟是何人派你们来糟践我女儿?”
偏对面扶棺者像个二愣子,眼看双方僵持住,仍自顾自在那哭嚎:“我的亲娘呦,你死的好惨啊!”
附近本无多少来瞧热闹的邻居,只有几个点大的孩子在讨要喜糖,场面很是冷清。
可闹了这一出后,立马涌出乌泱泱的毛脑袋,皆躲在自家院墙后看热闹。
蒋二老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打从到了杨府,心底气就没顺过,若非情势所逼,决然不会选择嫁女!如今排场摆不得,重视没见着,就连该有的规矩,都被省去许多。眼下又闹出笑话,更是觉没脸再见女儿!
等上了桥,看清那扶棺者的面容,蒋二老爷暴怒:“老四,看你干的好事!”
蒋四老爷正在守备府门口张望,闻声心里一惊,紧走几步,待靠近后,这才发现,那人竟是李家的混不吝,李富贵!
“怎么回事,你家谁死了?”
李招财就混在迎亲的队伍里,只不过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一见那棺材,就心知要坏事,躲了半天,到底是被蒋四老爷揪出来,连忙佯装吃惊:“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出现,李富贵这才闭了嘴,直愣愣回道:“咱娘死了,得入土。”
这事儿杨家屯的人早有耳闻。
李氏被送来时,已然去了半条命,后又无条件好好将养,身子愈发变差,直到一场雪彻底要了她的命。
李家兄弟在家中设了灵堂,足摆放七日,都没下葬。
大伙儿暗地里骂过不少回。
军屯不比寻常村子,日子过得是要好一些,对于这户新搬来的罪民,也舍得给予善意。
可再怎么,也没有强请人上门献情的道理!
李家兄弟几乎把全屯都请遍了,仍不肯让老娘下葬,今儿突然变了性子,也不知闹得哪一出?
周围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站在门外的几人,很快从话中拼凑出事实。
蔚达下意识看向墙头。
那位与李氏有仇的沈家姑娘,一手环住位姐姐的胳膊,嘟起红唇,咬走了对方手里的一颗梅子。
他眼里闪过疑惑。
竟好像没看出丝毫的畅快……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不跟我商量!别闹了,快快回家去!待过了今日,咱再选个好日子给娘下葬……”
李招财瞥眼那棺材,额角渗出虚汗,焦急地上前要把人轰走。
“不行!必须是今日!”李富贵一把搡开李招财,朝着桥下望望,也不知找见没有,就扯开嗓子大喊,“我娘死了,被沈家害死了,他们应该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