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安外出还未归,府里需要主事人,茂平在来之前,猜想过许多,唯独没猜到,沈家大姑娘在听闻府里情况后,竟说了一句:“哦,那你去把骆金芝放出来,让她去接待。”
此刻。
两人正站在游廊底下,隔着段距离,朝会客厅内打量。
有客上门,主家迟迟未现身,已然有失礼数,若再让骆金芝添油加醋一顿哭嚎……
茂平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姑娘莫不是在说笑?”
屋内人不少,端坐着的却只有两位。
一个老妪,脸颊干瘪,面色阴沉,跟谁欠了她几百两似的,不耐地跟身边丫鬟吩咐着些什么。
另一个则是位中年男人,长得白白胖胖,远望像座弥勒佛,只悠闲品茶,未表现出丝毫的急态。
两人对面而坐,瞧着有些陌生,可偏偏是同行而至,又都从国公府出来……
沈春行收回目光,望向庭院,往日幽静的地方,摆满了红色木箱,各种礼盒叠放在一起,甚为引人注目。
跟杨守备拿去自家的礼,那是完全没法比。
她笑得意味深长:“眼下老爷不在家,骆金芝好歹是国公府送来的管家娘子,她不出面,我一个小丫鬟,如何现身?”
茂平迟疑:“可骆金芝被关了那许久,出来定要告状……”
“她哪来的脸告状?”沈春行不在意地摆摆手:“既有人千里迢迢送礼来,怎么样都该让他们见上一面。阵仗摆的这般大,若是碰见什么棘手的事,你说我是答应他们还是不答应?最好免开尊口。”
茂平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咂着舌,一溜烟跑没影。
骆金芝被关在大牢里,想要将其放出来,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办成的事儿。
沈春行索性就坐在游廊底下,冬儿替她端来热茶。
开春后,天气明显回暖,待在没风的地方,不至于被冻着。
待喝完一壶茶,兼吃了两捧瓜子,三块点心,沈春行无奈地阻止了宝儿继续投喂的行为。
好嘛,俩丫头都一个风格,生怕谁嘴巴会寂寞!
就在这时。
大门外,传来一声激动且尖锐的叫声。
“你们可算来救我了!”
虽被关进牢中,但并未有人故意虐待骆金芝,只是将其放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免得徒生事端。
因而此时骆金芝被放出来,依旧底气十足,除了身上的衣服变得脏乱臭,头发散乱如同疯子外,看上去倒也不像受过什么罪。
屋内的二人看清她的模样,都不由感到错愕。
“骆娘子这是……遇见拦路抢劫的贼匪啦?”中年男人关心询问。
这话无异于踩到骆金芝的痛处,她眼底的愤恨转为慌乱,到嘴的责骂也卡在喉咙。
当日确实是她鲁莽了,谁能想到那穷酸竟骗了所有人!到京数载,硬是把一身好武艺藏得严严实实!心机之深,不得不令人提防!难怪少夫人放心不下……
想到此,骆金芝隐晦地瞄了眼那老妪,不搭理男人,直接哭着跪倒在她膝下:“我还以为,今生再无见到嬷嬷的机会……”
“这话怎说得?”陈嬷嬷脸一沉,拍起桌子,“莫不是有人故意为难你?”
骆金芝双眼含泪,不住地摇头,“没,没有,老爷待我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