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沈春行回家后,细致地擦了把澡。
虽已三月,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古代条件有限,泡澡是没的泡的,只能沾着水擦洗身子。
往日里总被刁氏催促,生怕她会冻出毛病,这几日无人管束,沈春行却早已习惯了速战速决。
想着此一去,不知得在深山里耗多久,能干净一些是一些吧。
等她把头发擦拭半干,从屋里走出来,就见仨孩子都站着灶房门口眼巴巴候着。
沈宴冬“嗷呜”一声扑过去,抱住沈春行的腰。
“吃饭饭!”
他装模作样地牵起她的手,像是大哥哥来接小妹妹。
“回家家,睡觉觉!”
“奶不在家,乱跑不乖哦。”
沈春行“咦”了一声,斜着眼瞅沈鸣秋,“你教他的?”
沈鸣秋心虚地转身钻进灶房,“我去端菜。”
里头霎时传出王有才的大嗓门,“嘛呢?那碟还是生的!老宋你能不能行啊,就炒个菜而已,咋这么磨叽……”
老宋也提高了嗓门:“你这个人啊,活了……一辈子,还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我这可是正宗杭帮菜!”
沈春行还是头一回知道老宋原是江南那边的,以前只听闻其曾在京津冀一带当过大学教授。
她心里惦记着薛永安,白日里的小乞丐还总往脑袋里钻,好好的一个农家女,如今却被局势裹挟住,不得不去思考些更为复杂的问题。
实在很难有胃口。
可听见“杭帮菜”三个字,沈春行抖了抖耳朵,下意识喊:“有松鼠桂鱼吗?”
王有才从门框旁伸出半拉脑袋,眼神鄙视:“那是苏帮菜!”
沈春行:“……”
“不过,”王有才来了个大喘气,“反正眼下有狼桃了,你要想吃松鼠桂鱼,也可以有。”
里面传来老宋的小声嘀咕句:“又来一个山猪……我那鱼可是准备做宋嫂鱼羹的……不比那玩意儿香……唔……”
话没说完,不知被谁捂了回去。
继而一阵“乒呤乓啷”。
俩老小孩做着饭哩都能打起来!沈鸣秋叹服。
他把从院里摘来的狼桃拿进去,不满道:“我可提醒你们啊,咱家有多少米面,我奶都是有数的,谁要敢浪费粮食……呵呵。”
“……”
这声呵呵就很有灵性了。
老宋死的早,不懂这茬,王有才那可是做过网管的人——当即就怀疑自己被骂啦!
他跟老宋耳语几句后,皆不善地望向沈鸣秋的屁股,似乎在找哪块肉软和,好下脚。
那边。
小老四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春行,虽然没听懂三哥的交代,可约莫能感受到股紧迫感,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大姐姐就会消失。
沈知夏亦是这种感觉。
她白日里才看了一场热闹,因而比大伙儿知晓的更多些——能让大姐把戏耍陈婆子的趣事都摆到一边,定然是有更为重要的事。
仨孩子忧心忡忡。
只可惜这种“忧”,没能传递给沈春行。
一筷子鱼肉落入嘴中,无比熟悉的酸甜口酱汁侵向味蕾,她瞬间就把烦心事全然抛开。
丧着张脸是一顿,咧着嘴,还是一顿。左右她也无法飞到界碑山,多想无益,苦谁别苦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