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秘密,对于薛永安而言,从来就不是秘密。
二人相遇的头一夜,便互诉衷肠,顺带着把该透露的,都聊的差不多。
如今提起将军府,薛永安瞬间想起杨玉成。
“此人交好沈家,乃是因康平伯,可薛府已败,即便以后会平反,仍很难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如杨玉成那般的人物,绝不该去做无用功。
沈春行听出他的怀疑,调皮地眨了眨眼,“你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
薛永安凝神。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薛永安愕然。
“杨玉成此人啊,半生戎马,注定要坐到高位,可也注定,今生难过情关。”
“你是说……他跟皇后?”
瞄见舱门被推开,一个小萝卜跌跌撞撞跑进去,沈春行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
“……”
薛永安非是爱脑补的人,这会儿却纠结地皱起眉。
任谁听八卦听了一半,也得难受!
阿九在沈春行的注视下站定,怯怯道:“岸边有人在追船……好多人……可凶啦……”
这事听着稀奇,可沈春行拍了下脑门,瞬间想起来。
待二人走出船舱,果然瞄见了一群眼熟的土黄色衣衫。
“姑娘!沈姑娘!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咱都说好的事儿!骗人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岸边传来鬼哭狼嚎。
沈春行没好气瞪眼薛永安,指着他痛心道:“你就作孽吧!”
“……”
除恶务尽。
他其实挺可惜走得太早。
薛永安扫了眼岸边,一群人立马噤声,皆喘着粗气追在花船后方。
那股子执着的劲头,看得沈春行都不落忍了。
“我说,驻军已经撤离九峰……薛大人这也要走了,你们咋还真想跟咱回去种田啊?”
这些人见了薛永安像老鼠,唯有听到沈春行喊话时,方敢扯着嗓门应答。
“姑娘!山里的日子真不好过啊!先前也就是朝廷没空搭理,你看看眼下,随便派几个人来,就差不多将寨子剿灭大半。”
“咱们这些小喽啰啊,活得过一时,难道还能活得过一世?”
“种田多好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起码不用睡着了都在担心掉脑袋!”
“求姑娘给个机会吧!咱是真心想做个好人啊!”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哭嚎着要给自己当小弟,沈春行实在看不下去,挥挥手,让人找地方将船靠岸。
倒不是肉麻,而是戏太真了,她有些佩服。
狭村那是什么穷乡僻壤?说出来都没人能知道!
即便这些人再怕薛永安,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吧?
可观其面色,又不似作伪。
若换作旁人,定然是要小心再小心,可沈春行不一样啊。
她从未看走眼过。
因而面对这帮子主动献身的壮劳力,只能全然笑纳。
甭管对方存了何种小心思,送上门的好处,都没有往外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