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
几人索性带着行李下了船,这河是往南边去的,不曾路过红泸县。
杨玉成的这番安排,无非是不想让礼亲王的人得知那些孩子的下落。
如今出了城,往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走。
沈春行冲领头的汉子笑笑,“其实在我们那儿,也得担心掉脑袋。”
汉子表情谄媚,“那能一样吗?在薛爷的管治下,只有坏人才得担心自个儿的脑袋,咱以后可是要当良民的!”
沈春行冷哼声:“说到做到才好。”
她也不欲为难对方,扫了扫人群,发现数量好像比预想中多。
远看乌泱泱,近看,还是乌泱泱。
沈春行挑眉,“你到底集结了多少人?”
“不多不多……”汉子喏喏应道,“也就比一二百,多出一二百……”
沈春行默然。
好家伙,比先前所说的还要多出一倍!
她嘬起牙花子,皮笑肉不笑:“你这是抄了九峰的家底子啊?山上还能有人吗?”
古代的人口可没现代密集,一个山寨能过千人,那都是值得被朝廷重点关注的。
“有是有……但不多了。”汉子欲言又止。
他是有口难言啊!
早在薛永安来前,寨子里就因铁矿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朝廷派人来,便又去了一半,眼下能活着来到此处的人,大都是不爱打打杀杀,东躲西藏这才留下一条命!
汉子在九峰之中专管情报,因而能知晓些旁人所难以知晓的事。
那铁矿石,乃是在薛县令上任后,才突然冒出来……
内斗,也是这段时间有人暗中挑拨……
至于驻军,就更不用提了,明着过来帮薛县令清除障碍!
起初他还只是怀疑,可自打前几日,冒死拦下沈姑娘后,竟得了短暂的清净,汉子便明白过来——要想活,唯有去红泸县!
几百人,却只有两匹马。
杨玉成这个老狐狸,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忘了,竟然没有给薛永安留下坐骑。
众人会面,一方埋头看蚂蚁,一方使劲瞪苍天。
最后还是薛永安发话:“想要当良民,就自个儿跟上来,若没那毅力……且记住,这地方,离红泸县可不远,我往后啊,许还会再来。”
他眼下正瞅着寻不到苦力,哪能放过?
山匪们瑟瑟发抖,皆拍着胸脯表示:就算跑断双腿,爬也要爬去红泸县!
亲眼所见同伴被当成鸡一般扭断脖子,足以冲垮所有信念。
薛爷他不是位寻常的爷啊,那是阎王爷下凡来啦!
人多好办事儿,很快便就地做了两轮简陋的板车。拴上马,把孩子们往上面一放,齐活儿。
虽然颠了点,且走且算吧。
只要能抵达最近的镇子,便能从马行租借车辆。
走了没多远。
后方忽得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往哪里走!”
沈春行坐在板车上控马,闻声没回头,她太耳熟了。
可山匪们一听,却炸了锅,还以为是曾经的同伴来拦路,想也没想,开始抄家伙。
“哎呦喂,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瘪三敢在这会儿来找茬,嫌脖子太硬是吧……”
虽然来多少人,都不够薛爷捏的,可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抢着表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