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开始业务运作前,必须在某家银行开立一个基本存款账户,用于合法的转账结算和现金收付。这是公司开始运作最基本的法律条件。没有银行核发的开户许可证,企业擅自经营,工商会管,税务局会查,后果,就像电影《天下无贼》里的台词: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个年代的银行可不普通的银行,国有二字金光闪耀罩在所有工作人员的头上。
国有,那是资金雄厚资产无数的地方。萧玉那小小的几个人的注册资本起步价十万元的自己认为自己是公司的开户申请材料,在国有银行业务部门的眼里简直就是街边大妈推着小车沿街叫卖的冰棍,连最便宜的雪糕都不是,就是加了糖精的水冻成了冰块,包个外壳,还真当自己是冰棍了。
“对不起,我们的开户条件最少三十万。”
“三十万,很少啦。我们这儿可是五十万起。”
“你们这,这公司是区工商分局注册的吧?我们这儿只办理在省工商局注册的企业。”
省工商局注册的企业注册资本起步价五百万,萧玉手里能用的也就十万。
十万元人民币,那个年代还是万元户称霸江湖的时期,十万元对于所有普通人家都是金光闪耀的天文数字。萧玉掏空家底,加上两位博士凑出来的八千元,再向民间机构高利借了几万元,总算是凑齐了这十万元注册资本的验资条件。这是她当时经济条件的极限。
关于借钱开公司这事她在陈安面前倒是没有透露半个字。
既然他无法对抗他所追求世界里的罪恶,那么我的世界也就不需要别人的参与。萧玉想。
萧玉重新回到陈安身边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客气疏远。她拒绝谈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也有意忽视陈安望向自己的渴望交流的眼神,更拒绝陈安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触碰。
这些温柔在残酷无情的现实世界里都是毫无意义地存在,除了带来麻烦和无法忘记的屈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改变不了,那就好像扔掉手里的石头,毫不犹豫地扔掉这些多余的东西。
“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从来没有抗争过。”
这是萧玉唯一一次对陈安的怒吼,也是她对其他唯唯诺诺活在别人世界里的男人的集体蔑视。
萧玉觉得自己比活在别人世界里的其他人都要苍老。看得透彻,所以沉重。她不喜欢这样未老先衰的人生,她的青春,她的活力,她的智慧,她的喜怒哀乐只能存在她自己双手创造的世界里,其他世界的人和事,真的与她无关。
无关,也就用不着分享。
舒婷的致橡树里,“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那是因为爱,因为紧握在地下的根所形成的坚固的爱情和信仰。
萧玉无法爱上别人眼里现实古怪的世界,所以她斩断了一切纠缠的根脉。
陈安留下,她不赶;陈安离开,她不留。婚姻的证书在每个人自己手上,何去何从,自己决定。萧玉没有精力去经营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只愿意为自己的世界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