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的公司启动陷入困境，闻讯赶来的代理公司业务经理再一次敲响了萧玉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开张的办公室的门。

“萧老板，我们知道你遇到了银行方面的困难。我们有办法帮萧老板解决问题。不过，开户许可证也是公司注册流程中的一部分，我们是不能分单项收费的，还是要按全套流程的服务来计价。”

年轻的经理端直身体坐在萧玉对面，信心十足地说。精明的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萧老板总有一天会需要我们的。”萧玉记得那天在工商局大厅婉拒这位递来注册代办资料的年轻经理的时候，他冲着自己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玉起身端了一杯茶给年轻人。进门即是客，礼貌是自己的修养，与别人无关。

“高经理，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目前的情况的？”

生意不成人情在，多个面熟多一点信息。萧玉将心里的好奇当成谈资信手拈来。

好奇，是了解社会的动力，也是创新能力的基石。萧玉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别人世界的机会。这种习惯，后来造就了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和了不起的产品开发技术人员，这是后话。

“这是……我们做这行的吃的不就是这个饭么。”年轻的高经理得意地说。他可不想告诉萧玉，自己的亲戚不过是窗口的工作人员，领导的亲戚开的咨询公司，那是做大生意接大单的。只有他这样的人脉才会接萧玉这种注册资本微不足道的小生意。这一行的代办费，可是按注册规模来计算的。当然，这些内情不需要对面的人知道。这个萧老板看起来文文弱弱，很是好说话，说不定这代办费就给了呢？代办费虽不多，架不住当下开小公司的小老板多，积少成多，积腋成裘，一年下来，自己的提成不会比隔壁做大单的领导的亲戚少。

“喝茶。高经理这是关系深呀。”

帽子不怕高，好话不怕多，当无关的一切在眼里不过是虚幻的时候，人类的圆滑和世故自然而然会冒出来变成好看的面具。

年轻的高经理被眼前这温和谦谨的女老板迷惑，滔滔不绝地夸耀起自己的生意经。

原来江湖传闻的水深果然不仅仅只是传说。萧玉再一次看清楚别人世界里的狡诈和伎俩。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不就是互相算计互相利用互相挖坑的过程吗？

什么注册资本的起步门槛，什么行业归类的管理条目，通通可以灵活多样的处理。只要付得起代理费，五块钱的公司可以注册成五百万、五千万，甚至更多。地下资金以高利息的方式在公司的验资账户上走一圈，解冻后，代理公司自然有办法将帐上的钱转走。这滞留期间的利息比银行利息可是高出好几倍。如此生意，无亚于红楼梦里王熙凤外放高利贷。债主，在那个年代通常是体制内的权贵。他们通过这种隐藏在代理公司背后的秘密运作，不仅让不明资产获得利润，而且可以将资产来源洗白。

只要付得起代理费，狗屎可以变黄金。

那年代，骗子公司成林，空壳公司成市也就不出奇了。

至于去工商系统和银行办事的老板们的信息是如何外泄的，那就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当代网络世界个人信息的买卖不过是当年资料贩卖的晋级版而已。谁让信息买卖低风险高利润无限制呢？

丑恶的东西躲不开那就当笑话看，听完了，端茶送客，然后转个弯，继续自己的人生。

萧玉自己对自己说。

作者按：社会生活本质上是简单无趣的。因了局中人对现象的看不透，才复杂诡异起来，由此才有波澜跌宕的人生。两千字内描述一种现象，需要高度精炼抓重点，显得文字直白无聊。离了这直白无聊的现象，个体行为就不可能有时代特征。风花雪月不过是直白无聊的点缀，让大家读起来轻松愉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