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御」</P>

“吉时已到，射御比赛可以开始了。兄弟们都摩好拳擦好掌准备拉弓了吗？”</P>

冷玉笙刚坐定，就听马岱吆喝起来。</P>

“那是自然，不然今儿个来干嘛来了？”</P>

有人起哄。</P>

“好！”</P>

马岱一拍案几：“安之， 先由子旷、澜之兄琴笛合奏一曲《猗嗟》，为我们射箭助兴！”</P>

在众人拍手叫好中，小厮在中间空地摆了张矮几。</P>

一着紫衣长眉细眼瓜子脸俊美似女子的青年抱了一把黑色蕉叶琴坐下。</P>

而赵汲执玉笛也从桌几后跳了过来。</P>

二人一紫一白，一坐一立，紫衣青年手指纤细修长，左右无名指上各戴一紫一白玉戒，开始抚琴，赵汲以笛声相和。</P>

顿时似有清泉淅沥着从眼前流过，而后似有鼓点响起，一声快过一声。</P>

不知谁起了头，众人皆以手或佩剑击桌或敲物以和，齐声放歌：</P>

“猗嗟昌，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P>

声调由沉郁到激昂，琴笛声也是越来越厉，似有箭矢破空而出。</P>

“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P>

赛歌也是战歌，听着听着杨烟也被这男性雄浑的和声感染了，觉得心下热血尤温，脑中却又莫名映出茫茫风雪中，定州城上那二十名自刎将士的面庞。</P>

巳时三刻，比赛正式开始。</P>

侍女们卷了正门帘子，打开糊纸窗户，在室内也能看到草场。</P>

身处暖阁中总想昏昏欲睡，被室外的冷风一吹，大家倒都精神抖擞起来。</P>

此时阳光正好，草场中心五根画着红心的靶子已经竖起，几匹骏马拴在阁外。</P>

“我来击鼓助兴！”</P>

马岱飞奔而出，跑到阁门外支着的圆肚红皮大鼓前，“噔噔噔”敲击起来。</P>

伴着击鼓其镗，张万宁拍了拍手，侍女们就端着酒食步入阁中，众人边吃边饮边看这比赛热闹。</P>

实在无聊的时候，便适合想入非非。</P>

杨烟听着这鼓，思绪又飞回两年前的龙舟竞渡，冷玉笙在紫龙船上击鼓的场景。</P>

也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再听其他鼓声，都少了些壮烈意味。</P>

眼见面前矮几上摆了满桌菜肴，大都是从来没见过的美食。</P>

另外一些认识的，也都有五年多没有尝过了。</P>

应着节气时令，放了一银壶米酒兼小银盅，一叠春饼和合菜，另有口蘑炖鸡、萝卜汆丸子、小葱炒肉、油煎羊肉、高汤炖白菜面筋、红糖甜酒圆子和粳米饭，还有一盘江南酥饼点心。</P>

望着这玉盘珍馐，杨烟却觉无处下箸、兴趣缺缺。</P>

抬眼偷偷瞧着斜对面极远处的冷玉笙，他正眯着眼睛一边啜酒一边看击鼓。</P>

粉蝴蝶柔儿又飞到他面前，跪在地上只把胳膊伸到矮几上撑着一张笑颜向他凑近。</P>

“笙哥哥，听说你骑射极好，今日定要拔个头筹！”</P>

边说边用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打量他。</P>

“我是战场上习来的箭术，过于凌厉不适合用在这里。”冷玉笙声线温柔，像在哄小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