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长只是说了一句:见了面就知道了。
在村里走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片空院子,杂草丛生,主屋的房顶已经全部塌了,墙角处堆着一片秫秸,扒拉开来,一把左轮手枪就伸了出来,里面的人看清来人后收起枪,把脑袋伸出来。
瞎狗子终于明白大毛桃是啥意思了:这个飞行员是一个大鼻子老外,黄色卷毛头发,大鼻子,深眼窝,眼珠子还是蓝色的,胳膊上长满了毛,蚊子想喝他的血都得带把镰刀先把毛砍了,可不就像一个毛桃么?怪不得都叫他们老毛子呢。
接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沟通了,双方都像哑巴一样互相打着手势,结果都是气得捶地叹息,完全搞不懂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
浑身长毛的飞行员从棚子里爬出来,他的右边大腿缠着纱布,已经经过村民的简单处理了,血是不流了。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递给瞎狗子他们,上面用中文写着:苏联援华飞行中队…谢尔盖上尉,如若蒙难,请友军尽力保证不可落入敌手,并设法送往颍上一带。
落款是第一战区指挥部,这个大毛桃名字太长,两行都没写完。
原来是一个苏联飞行员,瞎狗子之前从胡传勇那里听说过,他的同乡好友曾经在湖北一带穿越火线营救过一个苏联人,现在自己突然有了机会营救国际援军,想想还是挺激动的。
禹航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本,指着上面的青天白日徽章对着老毛子叽叽歪歪一阵子连说加比划,才让对方明白,这俩人可以设法把他送回去。
接下来就轮到瞎狗子挠头,牛皮吹出去了,这怎么把人送出去,还真成了大问题。
禹航还在旁边给他一个劲泼冷水:“现在徐州周圈都是鬼子还有皇协军,颍上现在也处在两军交战的前线,想把人送过去真不容易。”
瞎狗子很是挠头,原地转了几圈之后,生出了点子:“先带回城里,再设法送去安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高乡长皱眉说:“你这算啥点子?四周都是鬼的巡逻兵,咱们咋带回去?你看他长这样子,想伪装一下都难!”
瞎狗子却非常轻松地说:“一块黑布就完事!”
于是乎,从街上买了块黑布,中间挖了窟窿,把老毛子的军装脱掉,把黑布套上,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跟洋人教会里的牧师神父一个造型了,把人抬进摩托车挎斗里,大模大样地送进城里。
当时的日本人跟中国人都有一个忌惮,那就是外国人,特别是外国传教士,这是受国际公约保护的,徐州驻屯军的日本人基本都是国内派来的新兵,现在还基本都出去扫荡了,进城很顺利,基本上没遇到盘查,瞎狗子的名号足以唬住那些皇协军的小喽啰。
为了给日本人一个交待,瞎狗子让其他人继续在这附近搜寻,不过搜寻的目标变成了无人认领的尸体。
那时候流民难民到处都是,无主的尸体不难找到。找到之后,盖上柴禾烧了个囫囵,把老毛子的皮包和证件也扔上去烧一下,用马车拉回城里给日本人交差。
如果换了特高课里别的长官负责这个事情,都不容易糊弄过关,可负责人是石川右卫门,这个原本踌躇满志的家伙,彻底地被腐蚀掉了,只是看了一下烧得没有人样的尸体和只剩一半的证件,就直接在调查报告上盖章了,给上头打了报告,国军飞行员坠机时葬身火海。
日本人可不敢把这个事情送上报纸,证件上已经证明飞行员是苏联人,他们现在可不想惹怒老毛子,不然,单凭关东军可承受不住苏联的钢铁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