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柔儿弃之不顾!你舍得柔儿……可柔儿舍不得你……你怎能如此绝情……” “你匆匆而去……为何不早些唤来柔儿……与你同行?” 至柔哽咽痛诉,一任斜阳西垂。 “元哥,你走的太孤寂了……你在天的另一端么!柔儿来了,你知道么……” “今天……就让柔儿为你……抚琴沧海,你若有知一定来告我……” 至柔悲咽不止断续诉说,纤指轻拢慢捻,稍稍调弦试弹,正是虔士元的梦幻神来之作《潮涌烟水阁》。 弹着弹着,至柔忍不住清唱起来,这琴曲极难放歌,个中好几处音域、超出喉音声带的解析范围,若是无内功辅助导引,即便强行迸发混唱,也根本不成章法,更不用谈乐感意境了。 唱着唱着,至柔泪水止不住地飞流,动情处伤心竟晕了过去,伏在雪玉琴上昏昏沉沉。 不知何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像被抚弄,耳边听到一个心动久违的声音,在不停地轻轻呼唤。 “柔儿,我来了,柔儿……” “果然是元哥!” 至柔猛然坐起、四下张望,不时追问:“元哥!是你么,你在哪里?元哥……” 哪里有虔士元的身影,只剩夕阳在海面燃烧,映红了无边海水,一阵阵海风迎面而来,吻过鬓丝拂过衣襟,直如当年虔士元温暖的手,触摸着自己的发丝和肩膀一般轻柔细腻。 至柔一阵悸动,不由站起身,眺望西海红波涌动、云霞缠绵,仿佛看见自己与虔士元,依然还在这红霞里耳鬓厮磨,往事如昨、馨香再现,眼前、耳边和嘴角,无一不真切感受着甜蜜: 她想起了和虔士元一起踏浪依偎、沙滩拾贝的情景;想起了和虔士元一起花前对弈、月下抚琴的情景;想起了和虔士元一起翩旋蔚蓝、指点蓬莱的情景。 一切是如此恬美愉悦,却又是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天妒红颜,至柔昂首再次暗问苍天、悲悯人世不公。 至柔原本以为,幸福就如同那颗已得到的温润光鲜、硕大诱人的珍珠一样,永远会在自己身边,可事实却与虔士元当初亲口、对她所说的天差地远,虽然是在她掌心升起,却没能落回她的手心,而是被残酷无情的巨浪,趁机吞噬收去。 就这样,幸运在她的手掌心滚跌飘走,在她的目光中闪亮远去,最终在她的呼喊声里消失无踪,没入深不可测的阴冷黑暗的海底。 任凭她鲜至柔的武功是如何高强、哪怕是天下第一,依旧抓不住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情,除了心在撕裂、心在滴血,一声声一滴滴,直到嘶哑回环、染遍万顷海疆。 “这是属于你的寒冷!” 当年虔士元疗伤时说得那句话,是无意还是有心,是天意还是在劫难逃,如今竟疗成了武功之外的真痛硬伤,成了精准无敌的人生谶语,成了唯我独尊的灵魂标签,成了惊世骇俗的修行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