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总经理。”保安恭敬地鞠躬,紧张地屏息等待。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保安松了一口气,恭敬地离开。

清冷的空间,敞开的窗,寒冷的寒风灌入房里,冷的冰冻一切。

徐臣坐在角落的转椅里,冷冷的看着窗外的光彩。

雪花慢慢地从敞开的窗户里飘落,洁白的地毯慢慢积满雪花,不断地有雪花消融,融化消失在地毯了,又有新的的雪花飘落补充,固执地不肯放弃。

不肯放弃?说好了要放弃的,但报复的心竟然脆弱的不堪一击,看见她躺在别人的怀里,他愤怒地想杀人,将她夺过来狠狠地禁锢在怀里,让她永远只能留在他身边。

他爱她,即使她已经嫁做人妇,他仍然爱着她。她背板了他,他却仍爱着她,这样的爱永远不会平衡,受伤的永远的是他。

她说过她爱他,但她也否认了爱他,一年前她否认了,一年后她否认了。甚至她竟然说她并认识他。

他恨她的,他恨她,但这样的恨只是不能得到他想要的反面,他说恨她,却也爱着她。

这样的认识让他厌恶,在她如此对他,在她如此伤害他后,在她如此残忍后,他竟然还爱着她。

为什么要让他找到了,如果他没有找到她,他至少可以认为她是爱他的,至少他可以活在自我欺骗的谎言里,但她连他的谎言也拆穿了,将他所有的期待打得万劫不复。

不得不爱?骄傲如他,竟然沦陷得万劫不复。

不要再承认,不要再将他骄傲的仅剩的自尊捧在她脚下任她践踏,不要再去爱她。

轻轻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气里响起,他置若罔闻,冷冷的看着飘落固执的雪花。

门被推开,刺眼的光亮在漆黑的空间里骤然亮起。

她站在门口,精致的五官,优美的体态,像误入凡尘的仙人,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有种风雨欲来的安静。

看见她,徐臣几不可闻的别开眼。

空气里安静的骇人,他没有说话,她也不言不语。

良久——

“她已是有夫之妇,难道你还想将她抢过来,禁锢强求在自己身边吗?”固执的倔强,即使她已经嫁做他人妇,他还是不能忘记她吗?

徐臣的眼眸一痛,仿佛极力想要掩盖的心思被赤裸裸的撕开,他冰冷的看着她,危险得好像她再多说一句,就会撕毁她一般。

许安薇心底暗痛,看着他受伤的神色,她闭了下眼睛,努力压下胸口的疼痛。“放过她吧!也放过自己。”即使恨他,但看见他痛苦的神伤,心痛的竟然超过对他的恨意,即使他伤害了她,即使他残忍的抹杀了她所有的付出,但她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终究无法说放手就可以放下占据心底十年的他。

“闭口。”徐臣愤怒,脸色如凝霜。

他爱“她”,即使她匍匐在他脚下,他仍不会爱上他。看着他愤怒的眼,许安薇眼中闪过寒光,既然他不会爱她,既然他不懂珍惜她的真心,那她就不要怪她。“她忘记了,记得所有人,爱上另一个男人,唯独忘记了你。”她的声音静静地在空气中散开,却像重锤狠狠击在他胸口。

忘记?徐臣身体一震,喉咙咕咕的滚动。记得所有的人,唯独忘记了他,难道在她心目中,连他的存在也是一种不能忍受吗?即使只是记忆也唯独他被抽离。

胸口仿佛有血气在翻滚,他的嘴唇也变得煞白。骄傲如他,用尽生命爱他,但在她心目中他连记忆都是空白的,像一个用过即丢的刻章,他将她的生命铭刻在他的生命中,他对于她只是什么也不是,连记忆也没有。

“我该认识你吗?”她看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仿佛他和她并没有过交集。

他可以忍受她爱上别的人,却无法容忍他在她记忆里什么也不是。

“许——安——静。”极致的痛苦麻木恨意,他的声音冰冷如刻骨的恨。

望着徐臣极致的恨意,许安薇微笑。

她不会幸福,她也不会让他排除她得到幸福。

十年的时间,她将她的青春押注在他身上,但她最终什么也不是。她了解他,太清楚他的忍耐限度,太清楚他致命的弱点,太清楚他的底线,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爱上的人,如果爱上会是一生一世,如果恨了也会是一生一世。他可以忍受她不爱他,但不能忍受在她记忆里他什么也不是。

雪夜

窗外大雪飘落,漆黑的夜色更衬出雪的苍白,俯视大地,雪光点点,静得死寂。

夜色从巨大的落地窗弥漫进来,徐臣坐在落地窗前,阴暗交错的光和影在他的脸上透出妖魅的阴影。

“请你再考虑一下……”

许安静笔直的站在他面前,隔着短短的距离,凝视他。

徐臣,徐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世人眼中的精英,聪明、冷冽、强势,黑白两道视为巴结对象的人。

徘徊犹豫,今天她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寻来了,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当她报上前来的目的,当她在接待室等了四个小时,秘书终于让她进入徐臣的办公室。

……

无言,徐臣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他看着窗外,浑身透出冷冽的气息。

抬头,许安静盯着鞋尖。

不可以吗?即使她再如何哀求,他还是不会应允吗?

凝视他冷漠的背脊,她的眼眸黯淡,“只要你答应不动坟墓……”许安静握紧搬迁通知,“我可以无条件放弃小屋。”已经退却了,已经去哀求了,她想要的只是保住妈妈的坟墓。

他慢慢地回头,漆黑的眼眸,冷冽的神色,仿佛听见了最普通的笑话。

“要,就一定会得到全部。”

许安静一僵,被他眼中的犀利和冷冽惊骇。

难道——

“那块土地已经是我的,你又要拿什么和我谈判。”徐臣冷笑,“当许家用那块地来抵押时,它就已经不属于许家。”

心越来越沉……

像有什么压着喘不过气,她努力的让慌乱的心平静下来,但颤抖的语调仍泄露了她的慌乱,“……那块……地……是我的。”那块地是她的,唯一属于的她的东西,是妈妈唯一留给她的。

“你的吗?”他嘲弄。

“啪——。”一份文件在她面前落下,静静地在她脚边摊开,

她慢慢地低头,文件的一字一字她都认识,但和起来她却不认识了。她后退,慌乱的摇头。

不会的,是他在骗她,或者是她看错了。

她猛地抬头,慌乱的眼直直的盯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信吗?”徐臣淡漠的笑了笑,“许安静,你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最后一点光芒在她眼中消逝,然后是深深的悲哀。

她在他眼里什么!

是的,即使她讨好他,即使她刻意迎合他,但他仍不会喜欢她的。

那件小屋有他的气息,有他和妈妈的回忆,有妈妈的最后的安息地,但他不会在乎,所以他竟然把唯一属于她的东西轻易的抛弃了。

是她的,她的父亲明知道她有多在乎,但他却背着她将她唯一拥有的回忆也毁灭了。

没有了,连谈判的资格度没有了。

难道只能看着妈妈的坟墓被挖掘吗?只能看着唯一的回忆被抹去吗?

“求你……”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慌乱的眼紧紧凝视他,“要怎样,你才可以……”

“你记得?”他打断她。

许安静看着他,眼中茫然。

“不记得吗?”他讽刺的笑,他竟然仍然希翼她会记得,哪怕只是零星的记忆,但唯独他在她记忆里什么也不是。

“怎——样——都——不——可——以。”一字一句,他的眼神冰冷,“无论怎样都不可以。”

许安静耳膜轰轰作响,他声音中的恨意让她浑身发凉。

他恨她,他恨她,明知道他恨她的,但心仍然会慌乱地仿佛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们曾经相爱过吗?”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背脊笔直,她的声音静静地飘荡在雪夜空洞的办公室里。

“看在……我们曾经……相爱,求你……”说出来了,还是说出来了,当说出这一句,她知道有些东西慢慢地在生命里流失。那夜,她说她不认识他,但现在她竟然希望他任然对她有一点点感情,在她那样伤害他的时候,她竟然还是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但她无法忍受连唯一的记忆都被抹杀。

“你……”徐臣手指一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心痛的麻木,在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想大声地笑。

空洞的笑声,空洞洞的笑容,他大声地笑——

许安静的眼底闪过深深的悲哀,慌乱的不敢看他。

他的笑声穿过她的脑海,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心痛,这样的笑声仿佛用尽生命在笑,但在的笑容背后她竟然听出了深深的悲哀。

徐臣走进她,浑身散发出深深的哀伤气息,他抿紧嘴唇,声音沙哑,“许安静……”

顿了顿,徐臣等胸口翻滚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说“其实你比谁都残忍。”对于许家,对于她爱的人,她可以用尽生命去爱,像一颗陀螺,固执、倔强,即使被伤害,即使爱得万劫不复,也会无怨无悔一次一次的去爱,甘愿承受所有的伤害,但对于不在乎的人,她可以残忍的去伤害,而他爱她,而他在她心里是属于后者。

所有他注定被伤得体无完肤。

许安静能够别开头,不敢直视他哀伤的眼眸,脸色煞白,仿佛冬日被风一吹就会撕裂的纸人。

“最后一次,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她的声音冰冷颤抖,却淡定地像最冰冷的寒冰,直直的刺进他的心脏。

是的,她终究是最自私,最残忍的,她不能看着她最爱的人不得安宁,她不能让她最爱的受伤,所以她选择了伤害曾经爱她的人。

他说得没错,她本就是最残忍的人,因为记忆不再有他,因为不再爱他,所有伤害他,她就可以不去在乎。

徐臣闭上眼,脸色煞白煞白,他捂住胸口,听见仿佛有什么在胸腔里死去。

寒冷的夜风灌入冰冷的室内,她脚边的文件‘啪啪——’地翻动,然后一点点飞向最阴暗的角落。

看着素白的文件纸页被风吹走、撕裂,许安静的眼底沉黯下来,忽略掉心底隐隐的痛楚,她的声音像陈诉再普通不过的话语,“记忆不再,曾经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即使我曾经爱过你,也不过是曾经爱过。”不想再看见他因为她受伤,不想再去伤害他,她不知道他爱她多深,一如她不知道她爱他多深,但如果还爱着,如果会受伤,忘记她是最好的方法。

“我已经结婚,我爱我的丈夫,即使记忆不再,但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她的声音静静的,静得好像灵魂不再,只有虚壳的躯体在说。

记忆不再,但那些夜夜纠缠的残留阴影中,伤痛依然彻骨,她曾经很爱他吧!否则不会记忆不再还会痛彻心扉,但现在她已经嫁给叶夜,叶夜爱她,一如徐臣爱她,她不允许伤害他后又去伤害叶夜。

“……过去了,消失了,……就当我不曾再出现,忘记我,也放过自己。”她和他太像,爱得死脑筋,爱得太固执,痛了心,伤了情,这样的人最不适合去爱。

“安薇爱你,爱得连自己都可以放弃,爱得可以放弃生命。”像传说的那种鸟,一生都在飞翔,唯一的一次停留就是死亡,“她才是值得你倾尽生命去爱的那个。”

唯有忘记她,所有人才可以幸福。

“真是伟大的姐姐。”徐臣下巴紧绷,眼眸有深深的愤怒,“难道因为你的一番话我就应该将我的记忆全部抹去吗?过去的孰是孰非、伤害与否,应该由我自己来判断,而不是由你来告诉我。”固执地寻找,固执地追求,但换来的竟是忘记吧!换来的竟是她将他推给别人。

“许安静,你好残忍。”他一点点后退,眼中沉黯冷冽。直至退至落地窗,他的背抵上玻璃。

他看着她,是痛楚,是嘲弄,还是深深的悲哀。

雪花不断地飘落,固执的撞击冰冷的玻璃,固执地滑落,又固执的撞上,不肯放弃,不肯止歇。

“许安静,你爱过我吗?”她曾经说过她爱他,但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爱吗?她怔然。如果不曾爱过,那么午夜梦回时的空虚痛楚,那么看见他时的痛彻心扉,所以……,“这很重要吗?当我选择将你逐出记忆,当我选择抹去记忆,爱或不爱,已经不再重要。”就让他忘记她吧!即使恨,就不会再爱,就不会再让他固执的不放过自己。

不重要吗?原来在她心目中爱或不爱已经不再重要,原来他只是一个傻瓜,爱得深,恨得深,但这一切在她眼中只是“不重要”。

该放弃吗?

连报复都显得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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