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第五章烙印生命的曾经

夜很深了。

许安静走出便利店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习惯了早睡,突然晚点了,竟然困的睁不开眼。

她离开了医院,不想再像藤蔓一样依附着他,既然给不了他幸福,既然留下只是给他痛苦,她就不会允许她再伤害他。对他,记忆不再,真的就可以不爱?即使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被抹去,但她从来就不想要他痛苦的。所以那个雪夜她推开了,所以那夜她选择了装作什么也不知晓。她以为只是拒绝了,他就会放弃,他就会心死,但他竟然固执的去强求。

“留在我身边,那么……我就原谅你。”

许安静心底一痛。

他该恨她的,以他的高傲,他该恨她的,但在她这样残忍伤害他后,他竟然说着原谅。

她离开了他,不想再让他对她抱着希望,他和她的缘分在她忘却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

她苦笑,这样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已经不值得他再为她付出。

“为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低沉的低吟。

许安静惊怔,她慢慢地转身,抬头看去——

一辆劳斯莱斯,黑夜的阴影笼罩,树影下,他背靠着车,冷冽的脸隐在阴影里,雪白的霜在他发间结下霜降,他站在阴影下,仿佛站了很久很久。

——是他。

她心底一痛,手指握紧。

“为什么要离开?”徐臣凝视她,声音干涩微弱。

望着他沉黯痛苦的神情,许安静避开他逼视的目光。忽略掉心底隐约的痛楚,她低声说:“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以为在信里,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他竟然倔强地一再追问。

“你……”徐臣身体一僵,哑声说,“什么叫作‘不值得’?……你又有什么权利来告诉我什么叫做值得?”即使远远地看着她,即使远远地让她留在他身边也不可以?心底一片冰冷,他的眼里闪过受伤的痛楚。

许安静闭上眼,沉默片刻,说:“徐臣,忘记我吧!即使我曾经爱过你,即使我对你的感情依然沉睡在脑海的某处,但你的记忆已经不再,你对我而言,就像一个陌生人,记忆为零,感情也为零,已经回不去了。”就让他忘记她吧!他要的幸福她永远给不。

“我不在乎的。”望着她冷漠的表情,徐臣感觉心撕裂,淌出暗痛的血。他以为她明白的,他以为即使记忆不再,但他对她的感情她会明白的,但她却一再将他推得更远,“即使你的记忆不再有我,即使你不再爱我,我都可以不在乎的。”他要的只是她留在身边,他要的只是她对他温柔的笑,但她不会懂——。

“你……”许安静惊怔,贝齿死死咬着双唇,内心剧烈的挣扎。

不在乎?高贵如他,他竟然说他不在乎的。卑微如她,卑贱的出身,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她只是世间最普通的女子,像她这样的人街上一抓就是一打,他却偏偏执著于她。

“你爱我?”指尖一颤,许安静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我已经嫁给他,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且……我并不爱你了。”这样的她,他还会爱吗?

不再是貌美如花,不再是纯洁的情窦初开,连爱也许只是一种奢望,在历经痛楚和磨难,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回馈他的爱,如他爱她般爱他,“当记忆不再,当一切都世事人非,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这样的我也可以不在乎吗?”许安静睁开眼,眼眸宁静,仿佛平静的海底,幽暗静谧。她的声音静静地飘荡在空气中。

徐臣的心口一颤,像掉入漆黑的深渊,不停地往下坠——,昏暗的街灯照亮一角,他的脸惨白如灰,浓黑的夜气笼罩在他脸上,有种骇人的死寂,他的声音嘶哑,如同喉咙挤出来,“我以为你会知道的……我以为你知道的……即使你恨我,即使你的记忆不再有我,但我一直以为你会知道的,但……”手指捂住胸口,徐臣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笑痕。“我了解你如同你了解我,即使记忆不再,但记忆深处的气息如同与生俱来,不是说抹掉就可以抹掉的,那个街头的夜里,记忆不再的你看见我的第一眼,那样的震惊,那样的迷茫如同刻进生命的痕迹。”她爱他,当时的他太过激切,以致没有看清她眼中的情感,现在回想,他知道她爱他的,“即使记忆不再……你还是爱我的。”她和他都不是轻易会爱上的人,爱上了就如同刻进生命里,但现在他却怀疑了……

浑身冰冷,仿佛所有的气力都却抽离,整夜的守候,整夜的惊恐,现在他却怀疑这样的爱是对或是错,在他生命里,从来就没有人教会他如何去爱,他甚至以为他不会爱的,他以为自己是冷血的,但遇上她,他投入了太深的情感,深的成了致命的死穴,但却是她不屑的,“许安静,我恨你,恨你让我爱得这样深。”一字一字,他的声音静静地飘荡在寒夜里。

极致的寒冷,极致的恨意,他的眼迷离空洞,死寂的触目惊心,强撑了整夜,强撑的身体,绝望般他不再强迫,任麻木的身体慢慢倒下——。

许安静——

我恨你——

许安静看着他慢慢地倒下……

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寒夜,他的脸色惨白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冰冷的雨丝静静飘落,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丝丝寒雨,寒冻彻骨。

恨你让我爱得这样深——

无奈、痛楚,他的声音回荡在耳际,如同重锤一般打在她胸口。

爱得太深,深得用生命在爱,像宿命一般,想要摆脱却爱得更深,深得只剩下痛楚,她却一再的推……

这样的她,他该恨她的。

麻木的手臂,她想保住他,但手指僵在空中,她看着他慢慢的倒在她面前。

空气里流淌着痛楚的气息,冰冷的地板,冰冷的寒夜,他倒在她面前,呼吸缓慢,像是死亡一般。

许安静死死捂住嘴巴,哽咽的呜呜声像濒临死亡的动物。

寒冷的夜里,寒风肆虐,雨丝在寒风中飘落,打湿了衣角。

蹲下身,她慢慢地跪下,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手指,寒彻入骨,冻的仿佛从血液里透出来。

他该恨她的,爱得太深,当爱耗尽,便是耗尽生命,但她却不会爱上他。

她以为推开,她以为逃离,就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却从来不问他的感受,她从来不想伤他,却让他伤的最深,原来她真的很自私。

“对不起。”

是她太自私,自私的从来只顾自己的感受。

凌晨医院

漆黑的走廊,死寂的冷清。

医生走出病房,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杜君准说:“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一定要小心调理。”

杜君准点头,沉默的别开眼。

医生离开,清冷的走廊,清冷的气息在空气里流淌。

病房透出淡淡的光亮,护士小心翼翼的调动输液的按钮,白色的液体一滴滴滴落,清晰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房里,白色的液体,长长的管子,一头扎进他的苍白的手背,液体静静流进他的体内。

许安静静静地靠在走廊长椅上,透过冰冷的玻璃看见病床上的他。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呼吸。

“徐臣——。”许安静死死咬住下唇,胸口一阵剧烈的痛楚。

“闭嘴,你不要假惺惺的样子。”杜君准站在病房前,压抑着火气低声说。

闭嘴?……

耳膜的轰轰巨响中,许安静痛得剧烈的理智被这一句扯出一丝清醒,她的唇颤抖着,视线迎向杜君准,“他没事,是吗?……”

“当然。”杜君准不悦的瞪向她。

当少爷说不在乎,当少爷在她面前倒下,然而她竟然可以残忍的推开少爷时,他就突然恨她。

少爷,那个世人眼中冷血的少爷,高贵如他,竟然在她楼下整夜整夜的守候,即使自己一再劝阻,但少爷却不是他能劝阻的。寒风肆虐,温度为零,少爷竟然整整等了她一天一夜。

她是少爷的梦魇。

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毁了少爷的。

她逃离了,一年的时间杳无音讯,他以为她从此会从少爷的生命中消失,时间长久后,少爷会慢慢的淡忘,即使少爷一再寻找她的下落,即使他知道她的下落,所以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他似乎错了。即使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即使她不再爱少爷,即使她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少爷竟然……说不在乎。

她已经成了少爷致命的伤处,一个无法复合的痛楚,他原本不想让少爷和她再有牵扯,但少爷用是生命在守候。

浓重的无力感让她一颤,手指握紧,冰冷彻骨,当她的手扶上他的身体,他仿佛没有温度一般,她无法想象他在寒夜里站了多久。

“我……”她将背脊倚靠椅背,嘴唇苍白,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

如果他因为她出事……

如果她再没有出现……

他会被冻僵……

“……如果……你真的不能再爱他……如果真的不能再给他幸福……请你离开少爷……他会死的……”杜君准看向她,眼中有深刻的恨意,隐约间有深深的无奈。

像宿命一般,少爷爱她,爱得可以不在乎一切,如果她不能回以同样的爱,她会毁了少爷的。

会死?

许安静手指一颤,她死死的咬住颤抖的双唇。

他太偏执,偏执的不在乎世俗,偏执的用生命陪上,然而她太自私,自私的只会爱她所在乎的人,这样的两人注定会万劫不复。

三月的初春,天空下起朦胧的小雨,窗外的雾气迷蒙,玻璃上凝结一层雾气。病房里静悄悄,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骇人。

许安静站在病床前,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胸口翻滚着一股腥气。

如果他因为她……

如果他因为她……死了……

在她如此绝情,在她如此残忍的伤害他,他竟然说不在乎,在料峭的初春等了她两天一夜。她以为只要残忍的伤害他,他就会死心,他就会放弃,但他竟然固执的一再执著。

尊贵如他,竟然为了她一再受伤,用生命守护她。

仿佛不是第一次,仿佛曾经他也这样守护着她……头剧烈的疼痛,像一束强烈的白光在脑袋里炸开,轰隆的白光中破碎的片段稍瞬即失——

夜里阁楼下

许安强握紧手指,青筋突兀——

慢慢地,他的手扬起,狠狠地落下——

安静悚然,双眸一动不动,平静如死水。

他的手狠狠落下,带着凌洌的风声,带着无比的恨意……

他的手越来越近,凌洌的风声刮在肿起的脸颊隐隐作痛。

闭上眼,她平静地承受……最后一次……心死了……从此恩断义绝……

心痛的麻木,脸上的火辣肿痛竟然变得微不足道,仿佛淹没在冬夜的海水,痛得不再有知觉。

突然,她的手从后面被人抓住,她被带入一堵温暖的胸膛。

巴掌落下,打在她她鬓角翻飞的发,凌洌的风带着发丝打在脸上,生生地刺痛。

安静缓缓的睁眼,抬头她看见——

她被护在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紧紧抓住她是的手臂。他的脸色平静似水,下巴紧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已是怒极。

“少……爷……”看见他,许安谦悚然大变,脸色死灰,颤栗结巴。

如夜的双眸凌洌如冰,他抓住她是手臂,将她掌钳在怀里。

手臂的骨头隐隐作痛,她挣扎,却动弹不得。

他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紧紧地,带着怒然的警告。

她别开头不再挣扎。

他看了她一眼,转向安谦。

“我的人你也敢动。”声音如冰。

“我……”安谦瑟瑟发抖,在他的目光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屈弯双膝,差点跪在地上。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他俯视他,眼底冰冷。

……

徐属校门路口

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她定定地看着飞驶的车越来越近——

不躲,不避——

她看着车飞撞过来——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向后拖去,强行旋转避开飞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