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绝望地——

双眼闭上——

她任身体坠落……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臂勾住她的腰,那只手纤细白皙,紧紧地抱住她慢慢倒下的身体。

她被抱紧一堵温暖的胸膛。

紧紧抓住那纤细的手臂,她紧紧地依附——

低头,她看见——

这是一只纤细的手臂。手指修长,掌心润滑。温暖地像冬日的一抹阳光,给人无比的安心。

如此熟悉……

如此温暖……

缓缓地,她抬头-

温润如玉,像最温暖的阳光,如夜的双眸纯粹洁净,宛如最上等的水晶。

是他——叶夜。

“你总是这样出状况?”他的眉几不可见地皱起。第一次如此,第二次亦如此。

放开她,他低头打量并不湿滑动的地板,这样她都能摔倒,应该不容易吧!

“……夜。”狂喜在她眼底绽开,她低声呼唤。

是他?那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男子。

他对她笑,笑容温暖。

“夜……”真的是他?她眨眼。

心弦为之一颤,如此缠绵,如此执着,仿佛他是她唯一的阳光,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手掌握紧,指尖陷入掌心,手中的疼痛弥漫过心底的蠕动,夜夜后退,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狂喜的眼。

“下次走路记得看路,而不是盯着脚尖。”他叮嘱。

“哦。”她乖乖的点头,如水的双眸紧紧凝视他。

“要回家了?”他问。

“不是。”眼角看见不远处的书店,她急促地问,“你要去书店吗?”不要让他离开,即使只有一分钟,她也想抓住。

“好。”顺着她的目光,他微笑。

那是一家很大的书店,陈列着数十个及人高的书架,因为经历一定的岁月,木质的书架有些陈旧,墙壁上糊着陈旧的壁纸,斑驳沧桑,却有种说不出的安详。

穿梭于书架之间,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动着,视线却落在某处。

他捧着书,斜靠在书架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偶尔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阳光从窗外斜射在他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他安静仿若月下的仙人。

安静静静地看着他,这只要这样看着他,她竟然觉得无比的宁静,仿佛置身事外,什么也可以不去想。

修长的睫毛动了动,安静一惊,慌乱地收回视线,淡然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男生。

他太洁净,他太温暖,而她只能远远地仰视,这样的洁净,这样的温暖,像她这样的人能仰视这样的他也是一种幸福吧!

像一缕冬日的阳光,照亮她灰暗的生命,照拂她阴冷的黑暗。

却不是她能拥有的。

阳光半隐,强劲的秋风吹在脸上有些疼痛,迎着风,她和他并排坐在广场的石阶。

“你不是本地人吧!”安静看着天际低沉的残阳,声音飘散在风里。

“我母亲是日本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温润,“你的父亲是中国的?”

“……嗯。”他犹豫,然后点头。

安静恍惚,这样的城市养不出如此洁净的人,日本,那个长满樱花的国家,纯粹清幽,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吧!

t“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双脚荡在风中,裤脚发出“啪啪”的响声,风乱了发,乱了心。

沉吟,“淡然似水,不在乎时波澜不惊,安静地让人难以注意;执着时,比任何人都执着。”那夜的她太执着,像一圈飓风,热烈疯狂。

“是吗?”是这样?这样的性子应该不算好吧!不会去讨好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讨人喜欢,既不圆滑,也不娇柔,脸爸爸也不会喜欢。

“这样的我,你一定很讨厌吧!”太极端,太狂乱,这样的性子只会要自己痛苦,也让别人痛苦。别人喜欢的是像安薇那样的,漂亮、纤细、善解人意,为人处世恰到好处。

太在乎了,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执着不可能属于她的,用万劫不复去强求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样的她连她也觉得讨厌。

如果可以,她情愿不再去在乎,不再去强求。

“……其实这样的你很好。”

伸手,他犹豫。

“很好?但不会有人喜欢。”她别开头,眼底的水汽吹散风里。

手指一僵,他握住她的,他的手温暖,她的手冷冰,左手温暖右手。

她回头,眼底惊讶。

“……如果不在乎,就会不痛苦,那么我情愿不要在乎。”他的眼茫然。

说好不再在乎,但真的可以不再在乎吗?这样的她,太哀伤,他仿佛看见小时的自己。

她看着他,淡然的瞳眸涌出水汽氤氲。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掌心的温暖熨烫她冰冷的手。

这样的温暖会是幻觉?只要一眨眼就会消失,因为太想要了,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从来不曾拥有,就不会奢求,但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猛地抽回,她淡然的眼毫无感情。

不该奢求的,她不会再让自己去执着,不再执着,就不会再去强求,如果一旦依赖,只会让自己痴狂。

“……对不起。”不该唐突的,不该去同情的,他又什么资格去同情。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即使只是同情,她又什么资格去拒绝。

夕阳西沉,渲染出虚浮的天际,洁净的云缓缓飘逸,渐渐地,染上夕阳的昏暗。

秋风强劲,吹在身上,有种疼痛的凄凉。

夜色如漆,点点残星点缀。

裹紧身上的外套,薄薄的外套太薄,身体冷的冰凉。

他沉默的走在宽大的街道,繁华的区域远去,拐进清冷的旧宅区域。

街道冷清,残枝摇曳,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向他的方向挪了挪,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

昏暗沉默,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尖锐的刺痛。

害怕太过在乎,害怕再去强求,所以要自己不再在乎,要自己抗拒一切,但如果因为这样拒绝他善意的温暖,如果因为这样伤害他……

“……对不起。”如果会心疼,如果无法不去在乎,她为什么要去拒绝。

他的背影一僵。

“对不起,因为太在乎,所以害怕。”拥有了温暖,如果发现只是强求,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如果让你感到困惑,我很抱歉。”他继续往前走,背影冷漠。

然而他的手臂竟然被人紧紧地从后面被人抓住。

那握紧的力量紧紧地相似一放手就会怕会消失般

他慢慢回头,眼底有疏离的气息。

她拉住他的手冰冷颤抖,眼底有丝慌乱。

“不是的。”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你太温暖,温暖的令我害怕,就像冬日的一缕阳光,我害怕它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怕有一天它不再属于我了……我会一再强求,害怕这样的我会让你厌恶。”她害怕这样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在乎了,就无法回到不在乎。

“即使是……朋友也不行?”即使只是朋友,即使不能再靠近,也不行吗?她却一再推开他。

朋友?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竟然一再推开他,她又伤害了他。

“可以?……”一再渴望,却永远不会得到,她这样的人可以拥有?即使只是朋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打断他,“但你却远远地推开,孤傲、淡漠,像冬日里的一颗寒星,让人想靠近却不敢不能靠近。”

心底刺痛,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人,在心底筑起高高的心墙,拒他人于千里之外。

“我们是朋友?”顺着他的手臂,她的手握住他的,掌心向印。

她昂头,眼睛晶莹渴望。

不再拒绝,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她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的手指一动,慢慢地,他握住她的。

他看着她的眼眸,心中颤动,陌生的情潮划过心底,心脏剧烈地跳动。

路灯昏暗,安静慢慢地走上楼梯。

手指触摸掌心,温温的,暖暖的,他的温暖残留掌心。

那么温暖,像冬日的一抹阳光,可望不可即,但她像做梦一般竟然触摸到了。

掏出钥匙,她开门——

“原来你真的住在这里?”

安静一惊,手中的钥匙掉落——

惊慌地转身,她看见——

他盯着她,眼中阴暗、怨恨……

“爸……”她张了张嘴,想起他不会高兴她这样唤他又打住。

“我等你很久了。”安谦鄙睨,声音有种恨意,“我以为俆氏女主人会住在徐家城堡或别墅,难道少爷这么快就厌倦你了。”

安静骤然抽痛,她避开他嘲弄的眼。

“多可惜啊!”安谦喋喋叹息,“喜欢你喜欢得不顾一切的少爷,居然只是昨天的事。

安静胸口一痛,手中的包包掉落在地,书本散落一地。

“所有人都知道安薇才是俆氏内定的女主人,她和少爷才是一对金童玉女。我们高高兴兴去参加晚宴,我是女儿美丽温婉,所有宾客都惊为天人,他们对我们笑,羡慕,惊艳……所有人都知道安薇才是徐家未来的女主人……”安谦低喃,眼中有着为人父的骄傲。“可是……”

安谦逼近她,眼中憎恨,“可是……是你毁了一切……毁了安薇的幸福毁了我苦心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安静后退,双眼睁大。

“为什么你又要转入徐大,难道你羞辱我们都不够吗?”握紧拳头,安谦眼中冰冷。

“我没有……”

“啪啪。”他的手高高扬起,落下。

脸重重甩向一边,一抹血腥涌上喉咙。

“你凭什么和薇儿抢东西,像你这种肮脏的杂种连替她提鞋子都不配。”安谦狂乱,恨意让他不择手段。看着她,他仿佛看见了给他毕生屈辱的那个女人。

脸麻木的刺痛,心中的一点点希翼仿佛被这一巴掌消失殆尽……不再希翼……不再祈求……

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血腥在嘴里弥漫,勾起嘴角,她嘲弄——

缓缓地——,

她抬头——

殷红的血残留嘴角,一滴滴滴落,她看着安谦,眼底一片淡漠冰冷,仿佛刚才被掌掴的根本就不是她。

“你……”安谦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得看着她,心底惊慌。

“这是最后一次。”安静一字字说,声音似冰,没有一丝温度。

安谦后退,双脚不能自主的颤抖,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

他竟然会感到害怕,多可笑啊,他竟然会怕她。

怔怔地,安谦脸上忽青忽白,他极力维持镇静。

他极力想要得到的,他极力想要忘记的,竟然赤裸裸被公诸于世,这种屈辱……这种恨意……

他的手指握紧,青筋突兀——

慢慢地,他的手扬起,狠狠地落下——

安静悚然,双眸一动不动,平静如死水。

他的手狠狠落下,带着凌洌的风声,带着无比的恨意……

他的手越来越近,凌洌的风声刮在肿起的脸颊隐隐作痛。

闭上眼,她平静地承受……最后一次……心死了……从此恩断义绝……

心痛的麻木,脸上的火辣肿痛竟然变得微不足道,仿佛淹没在冬夜的海水,痛得不再有知觉。

突然,她的手从后面被人抓住,她被带入一堵温暖的胸膛。

巴掌落下,打在她她鬓角翻飞的发,凌洌的风带着发丝打在脸上,生生地刺痛。

安静缓缓的睁眼,抬头她看见——

她被护在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紧紧抓住她是的手臂。他的脸色平静似水,下巴紧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已是怒极。

一旁的杜君准暗替安谦捏了一把汗,他认识他二十年,极少看见他这样,恐怕……

“少……爷……”看见他,安谦悚然大变,脸色死灰,颤栗结巴。

迷离的眼倏地清明,她猛地一惊,猛地用力将他推开。

垂眉。她猛地别开眼,狼狈地脆弱一闪而过,仿佛被掌掴远不及被他看见狼狈。

如夜的双眸凌洌如冰,他抓住她是手臂,将她掌钳在怀里。

手臂的骨头隐隐作痛,她挣扎,却动弹不得。

他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紧紧地,带着怒然的警告。

她别开头不再挣扎。

他看了她一眼,转向安谦。

“我的人你也敢动。”声音如冰。

“我……”安谦瑟瑟发抖,在他的目光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屈弯双膝,差点跪在地上。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他俯视他,眼底冰冷。

“少爷……我……”

“滚。”他冰冷地命令。

秋末冬初,寒风杂夹着寒露。

夜,冷的凄清。

安静背对着他,背脊笔直,她冷冷睨视着仓皇而逃的狼狈身影。

昏冷的夜灯照在她肿胀的脸颊,破损的嘴角凝固着暗红的血迹。

没有出声,夜静得落针可闻。

徐臣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手指抬起,触近她是的,如夜的双眸闪过杀意。

她一僵,惊慌后退,用力推来他。

蹲下身,她惊乱地捡起地上的书本。

“你一定要这样?”他猛地抓住她,用力禁锢她。

“放开我。”身体悚然,她面对他,冷漠冰冷。

徐臣面无表情,疏离地难以接近,抓住她的手一紧。

“放开我。”她挣扎,冷漠地外表如湖面投入石头,搅乱了所有平静。她慌乱的挣扎,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你到底想怎么样?利用我的卑鄙,揭露安家刻意隐藏的丑陋,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污浊,然后利用这样污浊的我来报复爱面子重门户的父亲?”她突然狂笑,这个世界真的疯了,利用于被利用,更荒唐地是明明知道利用,却不能反抗……没有人会在乎她……没有人会在意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棋子。

徐臣一怔。

黑玉般的发丝被夜风吹乱,眼神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受伤。

他看着她,“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一直都是如此。”他抓紧她的手。

心底暗痛,她咬紧下唇,手指颤抖,“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不是吗?”他找上她,引诱她答应交易,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这次也不另外不是吗?“这是你希望看见的不是吗?”是他毁了她,他凭什么受伤仿佛是他。

他沉默,嘴角抿紧,透出如冰的冰冷。

他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冷,即使隔着衣服,她仍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寒意。

她迎上他的视线,直直的,带着恨意。

手臂一痛,他抓住她,向楼梯走去。

她挣扎,指尖陷入他的手背,留下触目惊心的指甲伤痕。

他往前走,任她挣扎,抓伤。

安静一惊,看着他手背上的伤。

血丝渗透出来,伤痕交错,殷红的伤痕触目惊心。

怔怔地,她不再挣扎。

被塞进加长型的林肯轿车,她缩在角落,蜷缩着身体。

安静地,车里安静地诡异。

狭小的建筑向后驶退,漆黑的夜影如同阴森森的森林向眼前扑来。

徐臣看着窗外,久久的,久久的……

林肯轿车悄雾无息的驶进别墅镂花大门,别墅漆黑一片,佣人似乎都休息了。

回头,他看向她,她远远地蜷缩在一角,头颅倾侧在车窗玻璃,凌乱的发散落披在脸侧,呼吸均细,双眸紧闭,她竟然睡着了。

他凝视她。

缓缓地,似乎在犹豫般,他的手伸向她。指尖颤抖,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高高肿起,掌掴交错,如此平凡,如此普通,即使完好,也是清秀有余美丽不足,可是为什么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他想一辈子这么看下去。

轻轻地,他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指尖的冰冷传来她的温度。她的脸颊很暖,他近乎贪婪地吸取她的温度。

她皱眉,似乎想要摆脱脸上的冰冷,如扇的睫毛动了动,她挣扎着,酸涩的眼皮如灌了铅般重。

她颤抖一下,终究没有醒来。

林肯轿车停在别墅门前,佣人恭敬地站着,垂首等待。

车门打开,静待车里的人下车。

夜风灌入车里,吹散轻柔的近乎祈求的声音,“……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有我在……没人可以再伤你……”

一直以为是各取所需,一直以为只是利用,可有可无,但……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深入骨髓,无法不在乎,无法不心疼。他以为他是冷血的,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即使是至亲兄弟亦不会心软,他是他的儿子,他本该如此的,但……

心为什么会痛,痛得撕裂般。

轻柔地抱起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既然在乎了,那就在乎吧!就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步出林肯轿车,佣人恭敬地鞠躬,眼角诧异地看着——少爷竟然会如此抱着一个女孩……小心翼翼,仿佛抱着生命最重要的珍宝……

夜深寒露,杜君准久久的坐在驾驶座,怔怔地凝视亮着灯的房间,他所担忧的,他所害怕地的,竟然……他一直知道他对她的态度不太一样,却不知道

他竟会如此在乎了,甚至已经陷入。太在乎了,只会让他变得脆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眼里;太在乎了,受伤就会越痛。

他和她太像,同样的固执,同样的爱恨极端,这样的她,如果她不爱他,只会让他伤得更痛。

她爱他?

会吗?……

杜君准满眼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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