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偷来的幸福
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她定定地看着飞驶的车越来越近——
不躲,不避——
她看着车飞撞过来——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向后拖去,强行旋转避开飞驶的车——
“碰——”她似乎听见急驶的车撞上什么。
她被护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安静惊醒,视线往上移,对上他苍白的脸。
“你……”她惊慌,语调颤抖。
徐臣紧紧抱着她,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似乎在隐忍什么。
她猛地后退,看向他右手。
血,刺目的殷红液体染红他的外套。
当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的,当他的血染红外套,她以为他是在乎她的,甚至会爱她,但——
她笑,笑容讽刺——
他怎么会在乎她,她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在乎。
她只是他的豢养的宠物,利用的棋子,当她答应了交易,她就万劫不复了。他这样的富家子,习惯了命令,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占用,从来就只有他不要的,她的反抗只会让他更激烈,她的逃离让会让他更疯。
即使他用生命护住她,即使他的血染红她的眼,只是因为她是他的,他不会允许他的宠物或棋子抛弃了他。
但她竟以为他是在乎她的——
多讽刺——
她竟以为他是在乎她……
她笑,大声得笑——
“徐臣,你是在软禁我吗?”她缩在角落,凌乱的衣衫,赤裸的双脚,眼神空洞,她问。
不能离开徐家一步,即使走出花园,佣人也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他这样是在软禁她吗?
徐臣放下手中的托盘,小心地端起白色瓷碗,浓稠的葱花瘦肉粥,溢出淡淡的的米香,他在她身旁坐下,用勺子勾起软软的粥,递到她嘴边,“吃了它。”
许安静猛地别开头,“徐臣,我不是你的狗,不是你说吃掉就会吃掉的。”
徐臣目光深黯地望着面前的许安静,“我说吃掉它。”
“我不要。”她猛地推开面前的勺子。
“碰——”勺子掉在地上,浓稠的粥沾染他的衣衫。
徐臣望着地上的勺子,他的眼睛沉暗,像暴风前的黑暗。
他沉默,然后——
缓缓地,他捡起地上的勺子,用杯里的水仔细的洗净,然后重新勺起粥,递到她面前。
勺子停在她嘴边,他不说话,也不催促。
她倔强地看着他,嘴角抿紧。
良久——
“不吃吗?”他慢慢地放下手,声音轻柔,像情人的私语。但她知道……她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刚才许安谦来了,现在应该还跪在大厅吧!”他低语,像无意见的提起无关紧要的事。
许安静一惊,紧紧咬下唇。
许安谦,她最爱的父亲,他竟然真的来求他,他竟然在徐家跪下。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许安谦又多在乎公司,她知道他有多爱阿姨和安薇,为了许家,为了不要阿姨担心,为了不要安薇担忧,即使是下跪,他也会的。
徐家大厅,当着佣人的面,他竟然跪下求他,那个爱面子胜于胜于一切的人,竟然下跪了。
“明天,︽︾就会正式宣布许家破产,房子、车辆都会被查封,甚至会因为负债而坐牢,徐大也会正式劝退徐安薇。”他慢慢翻弄碗里的粥,平静地说。
她的面容渐渐地苍白的可拍,望着平静低语的他,她胸口一点一点的冰冷。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她在乎许家,即使许家不会有人爱她,即使许家的人恨她,但十五年的感情说可以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吗?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有的欢笑,有她的泪水,说忘就可以忘记?
他明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许家在眼前毁掉的,他知道她的死穴……他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软弱。
没法真的不去在乎,难道……只能一再妥协……一再屈服……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光润一点点熄灭,绝望如死海,“……求……求……你……”她慢慢地跪下,声音颤抖如寒风的枯叶,绝望的看不见希望,像一泓枯潭,静得死机。
只能这样吗?去求他,明知是他操控的,但还是只能去求他。
徐臣目光深黯的看着面前的她,她的痛苦如此明显,绝望地死寂,他看着她跪在他面前,看着她眼中一点点消逝的光润,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什么。但……这是他最好的机会,让她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即使她会永远恨他,也无所谓了。
“……只要你放过许家,”空荡荡的房间,她的眼神茫然,“……我答应你永远留下……”不能再逃开,只能用这样的条件去交换。
当她决定用这样的条件去还他的救命之情时,他却把她赶出了徐家,当她要逃时,她却不得不用自由去交换,真的很可笑。
“留下?”他低喃,嘴角勾起,他嘲弄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要的就是你的留下吗?”这样的勉强,这样的不情愿,如果他想要她留下,她根本逃不开,但他要的不是在这样的牵强。
不行?连自由都失去也不行吗?
她垂下眼眸,眼神空洞,这是她唯一拥有的,却是他不屑一顾的,那她还有什么能去交换呢?
“你想要什么?”他不是会那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的人,既然说了,就有他的目的。
“交换?”徐臣冷冷的问,“你能和我交换什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凭什么和我谈交换,你又能交换什么?”
许安静面容苍白,眼底空洞洞的。
是啊!她又有什么能去交换,一个连自由都不属于她的人,她又能交换什么?身体?还是仅剩自尊?
“你是我的,当你答应交易时,当我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的一切就是我的,包括你的生命。”他要的,一定会得到,即使不择手段。
许安静耳膜轰轰作响,全身发凉,一种深深的绝望在心底散开。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她真的一无所有,连命运都不属于她。
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她定定地看着飞驶的车越来越近——
不躲,不避——
她看着车飞撞过来——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向后拖去,强行旋转避开飞驶的车——
“碰——”她似乎听见急驶的车撞上什么。
她被护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安静惊醒,视线往上移,对上他苍白的脸。
“你……”她惊慌,语调颤抖。
徐臣紧紧抱着她,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似乎在隐忍什么。
她猛地后退,看向他右手。
血,刺目的殷红液体染红他的外套。
当他用他的命换她的命,她就真的一无所有。
“你要吗?我的命。”既然的命是他的,那她就还他,还了就不再欠谁。
不属于她的,她就不会在奢望去拥有,还他——还他吧!
“你想死吗?”徐臣惊痛,用力攫住她纤细的颈项,不再进食,滴水不沾,她是在反抗?在逃开他?以生命来反抗?来逃开他?
他掐住她,手指一点点收紧,眼中充满愤怒和恨意,“既然你不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那就用你的命还我。”
不会属于他的,他会亲手毁灭,就像那只陪了他5年的小狗,它不再只喜欢他一个,他不会让它属于他以外的人。
不挣扎,不反抗,许安静闭上眼,平静地像终于要解脱,世上没有什么是她留恋的,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吧!
那个温暖的像冬日阳光的少年,再也不能再看见了吧!如果她死了,他会偶尔记起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她吗?
“还你了,就不再欠你什么。”她的唇苍白,胸口尖锐的疼痛,她的唇,动了动,“来世……我希望不会再遇见……你……”
断断续续,她低语,脸色青紫,瞳眸泛白。
徐臣的手指像钢铁攫住她的纤细的颈项,眼底狂乱,迷离的没有焦距,像失去理智的疯子。
许安静努力张张嘴,却没有声音——
突然,他的手指像是电击般一颤,猛地缩回——
他看着她,瞳眸睁大——
她的身体慢慢倒下,软软的,像死亡一般。
他的手颤抖,脸色苍白的骇人。
他的手伸向她,嘴唇发颤。
她的身体,冰冷冰冷,仿佛已经死去……
“你……说……什……么……?”如同五雷轰顶,他死死抱住她,眼底的迷离散开,恐惧赤裸。
她躺在他怀里,呼吸急促,然后剧烈的咳起来。
“再说一次,告诉我,你说了你……”他做了什么?他竟然想毁掉她,他差点真的杀了她。
许安静别开头,面容苍白的骇人,她叹息——
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放手,只要再一分钟,她就真的解脱了。
但——他竟然放手了。
“告诉我,我没有看错,你说你是爱我,是吗?”是太渴望吗?太想要了,无法忍受她的不爱,她的嘴张了张,他看见她说——她说她不要再爱他,是错觉?还是想得不能再想,出现幻觉。
许安静苦涩笑,告诉他,告诉她爱她?是的,她爱他,他说过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是一类的,所以无法不去爱吗?即使明明知道他在利用她,但她还是不能控制地心动了,甚至不能自己的爱上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呢?当他说他们是同一类?还是当他用生命换她的生命?或者更早以前。
但她不要,她不要再放任自己爱上他,爱,就代表着会在乎,在乎了就会去奢求,在乎了就会想要更多,她不要再爱人,不要再让自己如此卑微地祈求得不到的东西。
“爱?是你看错了。”就让一切都深埋心底吧!即使爱了,她也不会让他知道。
“你……”他惊恼,双手紧紧地握紧。
真的是看错了?真的只是一空幻觉?但为什么如此真实,她明明说过的,“你骗我,你骗我,你爱我,你爱我的,对不对?”如此真实,如何让他相信这只是幻觉。
骨头隐隐作痛,他抱她抱得如此用力,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血肉,“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高贵尊贵的徐家少爷第一次听到会有女人说不爱你?不能接受别人说不爱吧!”她嘲弄,笑得轻狂。
“你……”他惊怒,抓住她双臂的手背青筋勃发,眼底狂乱,“我说过不要试图惹怒我。”
他的眼底仿佛有一把或在燃烧,她看着他的眼,“难道你希望我说我爱你?”
她咬牙,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手臂尖锐的疼痛,“如果徐家少爷想听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对你说,如果你想听……如你所愿我会说的。”
“……”他直直的望着她的眼,仿佛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仿佛像看穿她的谎言。
许安静下意识的想别开眼,但仅仅瞬间,她直视他的眼眸。
良久,他猛地推开她……
转身——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安静狼狈的跌在地上。
看着他的背影,强忍的泪水滑落。
头也不回,他转身离开,身影冰冷——
她知道他和她真的不会再有瓜葛,他太骄傲,骄傲的不会容忍她这样的说不爱。
碰——
房门关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她跌坐地上,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真的一无所有了,感情对她而言太奢侈了,她爱不起,她要不到,所以她不要自己再爱,所以她说她不会爱他,但心为什么会痛呢、痛的好像撕裂一般,仿佛死掉一般,真的不爱他?真的可以不爱吗?为什么即使会受伤,她仍没有学会不再奢望。
冰冷的地板,寂静的夜,窗外大雪纷飞,冷的封冻了一切。
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头发肩膀很快便积满雪花,远远看去像一个雪人。
许安静静静地站着,大雪模糊了视线,她争着空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远处。
雪夜,身体冷的已经没有知觉了,朦胧的夜,朦胧的眼,雪夜中,安静地骇人,只有雪花不断地洒落,只有她一个人地站在雪夜里。
真的无处可去了,逃开了,真的无处可去,再也没有家人,她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久的脸已经模糊了,她真的成了孤儿。曾经,她一直认为她至少还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世界从此只有她一个。
茫然地走着,地上积雪盈尺,穿着薄薄袜子踩上去,吱咯作响,积雪早已染湿薄薄的袜子,双脚冷的已经没有知觉。
她慢慢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去处,仿若一缕孤魂,慢慢地飘荡在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