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偷打量一眼两人神色,心底慌得一匹。
好像……没什么好事找他的样子!
他强行镇定,做受宠若惊的模样见礼。
“小人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您二位有何需求传唤小人便是,岂要劳您二位亲自来寻,小人着实惶恐。”
崔诩立在正中,冷脸道:“免了这些繁文缛节,太子妃房中失窃,孤令你将所有驿员和杂工皆传来问讯。”
“失……窃?”驿丞眼底狂震。
仔细分辩一下,太子殿下俊逸出尘的脸上高深莫测,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小太子妃殿下,脸上带着微微恼怒。
应当不是两个顽劣的儿童,故意逗大人玩……
应该是,真丢东西了!
驿丞蓦然两眼一黑。
还不如逗他玩呢!
他打理这间驿站以来,接待过达官显贵,过往客商不计其数,从未出过失窃的情形!
今日接县衙传信,有贵客至。
他便下令清了场,甚至将某宗室将军都拒之门外。
只尽心尽力服务好这堆祖宗。
谁知……却出了这种大事!
驿丞脑子不算笨,明白太子殿下,这是怀疑他们驿站监守自盗……
他蓦地双股一颤。
冤枉啊!他们又不是想谋反,哪敢动太子妃的东西!
可若不是自己人偷的,便是守卫不严,竟让外头的贼人混进来。
如此,太子殿下也能合理怀疑,就算刺客混进来,他们同样会无知无觉。
怎么着,都是玩忽职守,怎么着,都要命!
驿丞心底骂骂咧咧。
哪个狗贼,如此害他?!
这一遭,已不是赌前程,而是赌性命呐!
驿丞额头的冷汗,如同向东奔流的江水似的,抹掉一把又冒出来一把。
他战战兢兢道:“殿下息怒!小人这就去!”
慌慌张张跑出去,同手同脚,整个人趔趔趄趄。
没多时,所有人手便叫齐了。
这间驿站是京畿附近的大站,驿员和帮工共计二十几人。
此刻皆怕得打迭。
心里把那毛贼祖宗十八辈儿都骂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生也不定能遇见一回储君。
大家瞻仰得好好的。
对京城传出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太子妃,也是喜爱得恨不得抱回家去。
亲自接待并伺候过太子、太子妃、公主和两位亲王,原本能和街坊邻居吹嘘一辈子。
现在,是街坊邻居要嘲弄他们一辈子!
也许……一个不慎,街坊邻居还能吃上他们的席!
不由得,所有人一起,把那毛贼的下两代也给骂了。
“生儿子没屁眼的的玩意儿!黑心肝的!是不是缺心眼啊!”
众人义愤填膺中,马厩上职的马老二,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在旁人刻意撞一撞时,强压着慌张抬头附和两声,拢在即将磨破的袖子中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附和完便低头,眼中懊悔又恐惧。
早知……早知如此,他就是再走投无路,不也会去偷。
他亲耳听见,那小姑娘说,这些东西,要在二月十八,小太子生日那天送给小太子做个惊喜。
他猜,既是送人的东西,这段时日必不会再开启。
而小孩子又忘性大,喜新厌旧,到手的东西都不会再惦记。
他的小女儿就是如此。
所以他大着胆子下手,便是想着哪怕小姑娘以后想起,也已途经好多州县。
她能想起东西是在哪儿丢的才怪!
谁知,就这么赶巧,让他遇见一朵奇葩!
他才偷了东西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发现了!
马老二指甲掐着掌心,狠狠压抑发抖的冲动。
他绝望地闭眼,偷,是死。
不偷,爹娘都要死!
他年迈的爹娘,有什么错?
不过是生了两个儿子,临到老却要遭那么大的罪!
一切,都怪他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