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玉是个特要强的人,脸一红说:“对不起,俺让他接替你!”
那天晚饭后,李连玉说:“你去吧,别回来了!”卜元吓了一跳:“这是又怎了?俺说过不再出去的,你怎不相信俺哩?”
李连玉看着卜元那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噗嗤笑了,这是她近来第一次有了笑眉眼,她原谅了男人,恢复了对他的信赖。“你出去替换甄惠吧,俺不想听人们说闲话褒贬俺。不过你记住了,做事要凭良心,若再干出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咱俩这辈子就算过到头了!走哪条路,自己挑吧!”
卜元像接到特赦令,一下子轻松起来,他说了不少体贴的好话,才离开李连玉,迈出那个“画地为牢”的大门。
卜元出轨,也使仇月鲜担忧,难道自己钟爱的元哥又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她趁着月色抵近村委会窥探,办公室里只有甄惠一个人,刚要离开,被甄惠喊住了:“大美人儿,寻俺的吧?这可真是前世有缘啊!进来吧!”仇月鲜啐了一口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是全世界的男人们都死光了,俺也不会看上你!”
卜元“解禁”后,被仇月鲜拽回家,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卜元愧疚地讲述了自己在老米店的遭遇,回家后被李连玉软禁的过程。“月鲜,俺真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哩!”
“俺说嘛,元哥没那花花肠子,见一个爱一个。除了俺,不会对别人动那念头!”仇月鲜一头扎在卜元怀里。
卜元十分紧张,他实在是被李连玉整怕了,近乎哀求地说:“月鲜,放过俺吧,你知道,俺那口子是个醋坛子,咱俩的事让她知道了,非把俺活吞了不可!你得为俺想想哩!”
“俺说过,俺不破坏你的家庭。咱俩只是这么一点点关系!”仇月鲜柔情似水,卜元胆颤心惊,两个人办完那事,匆匆离开。
时间一长,从家里到家外,一切如常,卜元放松了警惕,而李连玉却忧心忡忡,每当卜元不打招呼,夜不归宿时,她就再也睡不踏实了,她竖着耳朵,希望听到大门的吱呀声,听到男人的咳嗽声,可事实常常使她失望,那种望眼欲穿的滋味让她心焦如焚,无法忍受。她摸索着穿上衣服,悄悄开启大门,踏着偏西的月光,径直朝村委会走去。
刚刚离开卜元的仇月鲜在街口碰到李连玉,吓出一身冷汗,皓月如昼,无法躲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那不是表嫂吗?你这是去哪儿啊?”
李连玉有点惊异,但马上恢复了镇静:“看看你表哥在村委会吗,不回家,不吃饭,不打招呼,俺不放心哩!”她看着慌里慌张的仇月鲜问道:“夜深了,月鲜,你这是要去哪儿?”
仇月鲜吭吭哧哧地说:“俺,俺找根儿,今晚没回家,俺不放心,看在他奶奶家不?”
李连玉站在村委会那间办公室窗外,真真切切听到卜元那酣睡中熟悉的呼噜声,那种牵肠挂肚的焦虑烟消云散了。她莞尔一笑,悄悄地走了。她责备自己:“就你小心眼儿!硬是把人看瘪了,干嘛不依不饶的?”
李连玉回家了,仇月鲜可没走,她躲在暗处,盯着李连玉的一举一动,直到确认李连玉真走了,提溜着的心才落平稳了,她擦擦额头上的汗,警告自己:“这儿再也不能来了!多危险呐!”
当她吱呀一声推开自家大门,从门洞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抱着头窜进小胡同里消失了。仇月鲜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金二浪。“他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监视俺?”仇月鲜害怕了。金二浪是什么人,她很清楚,他比起金大浪来,坏招、损招、狠招、毒招,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知道金二浪藏在门洞里要干啥?但她知道一定没好事。要是她与卜元那事。让金二浪知道了,那还了得!想到这儿,仇月鲜感到后脊梁凉嗖嗖的,不由一哆嗦,她惶恐不安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再也没有合眼。她反复警告自己:“远离卜元,千万别因为自己把元哥毁了!”
金二浪究竟在干啥?说来可笑:薄嘴皮儿给他生下个女儿,奶水不足,呱呱啼哭,这让他受不了。他打算赌几把,赢点钱,买几个猪蹄、买一副猪下水,好好给老婆补补,没想到手气太臭,输了本钱,拉下饥荒,就想起到嫂子的肉铺来“拿”,哥哥在时,熟门熟路,想多会儿来“拿”很方便,哥哥进去了,他不愿在嫂子面前低三下四,也不好意思再去下手。今天情况特殊,为了刚出生的女儿,再去哥哥那儿“拿”一回,不算丢人。他刚推开大门,摸到内门,正要拨开门闩,仇月鲜推门进来,做贼心虚的金二浪急急惶惶窜出门洞,溜之大吉。